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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门口停放钻机的地方搭床,刚好安排下来。
真是难忘的半个月,东县的蚊子比起临市的要大一个个,苍蝇小一个个但数量上多一个等量级。饭菜不合口味,洗澡洗衣服不便利。晴一天,阴两天,雨三天。雨天的时候,地上是拔脚不开的黏土,地下是坚硬的麻石,施工进展缓慢,一再延期,给人一种永无完工之日的恐惧。
没地方给赵老头搭棚子,饭店门前摆放着钻机,钻机前挖了一个硕大的工作坑,坑内的土石又堆放在饭店门前。唯一一块空地,还摆放着饭店老板卖烟的柜子,一把大阳伞绑在一根废弃的水泥柱上,遮着烟柜。七除八除,只余下一条小路供人进出。饭店老板每天都来问,你们什么时候完工呀?他没办法,我们是给东县政府做事,上面有人给他打过招呼。我们也没办法,至少没办法给赵老头搭棚子,他只好每晚临时在钻机边的两个花圃中间架床。第二天天气好的话,床就不收起,同时正好晒晒那床藏污纳垢的被褥。要是碰到临时下雨,那就只有抱头鼠窜的份了。
刚来东县的第一天,天气还不错。晚上路灯刚刚亮起时,我从饭店出来,想到外面找个地方坐坐。看了一个小时挂在墙上的电视,脖子有点酸。一出门,看到赵老头已把床架好,被褥也铺开了,正坐在床沿,手肘支在膝盖上,很无聊的样子。其他的人都在饭店里,只有我一个人出来。赵老头看到我,因为我平时很少说话,很不合群的样子,而他同样是无事少开口的人,为免于尴尬,他遂把眼转开。我不想使自己显得无礼,便直走过去和他打个招呼,然后打算去眼睛早就瞄好了的一根在十几米外的水泥管那去坐。
“这么早就睡?”我对赵老头点下头,说。因为我说的是普通话,所以这句招呼显得特别客气。
他似乎对我主动打招呼有点意外,很仓猝地向我点头回礼。
“没有,现在哪睡得着?你没看电视?”他说。他的临市方言说得又快又急,我只能听清一些短语。
“蚊子太多,看不下去。”我说。
他点下头,表示同感。这段对话到这就可以结束了,可不知怎的,我突然有想说话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