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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迷离。
仿佛已被冻僵。
宛如石雕的身躯,浑无片纱,静坐盆中。
似要冻结的水面上,却泛起层层极其细微的涟漪。
看得出,他也怕冷。
清俊的脸庞,两颊的肌肉绷得硬如铁板。
或是早咬紧了牙关。
他其实也很怕冷。
他只是在拼命忍耐。
突然,他伸出了一只手。
湿淋淋的手,被朔风一吹,立刻变得苍白,浑如冰雕、几近透明。
手上,一张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的纸。
雪白的纸,血红的字。
字字如血,直刺得少年一个激灵:剑客,无名,籍贯不详,长约八尺,年即弱冠,面白无须……
他是一个剑客。
现在,他要去杀一个剑客。
一页几乎等同于废纸的信笺,除了言辞模糊,甚至连一个画像都不曾有。
但他却分明看到了他。
看到了他的身影,看到了他的面容,看到了他微闭的双眼,看到了他一双苍白干枯的手。
他甚至听到了他的呼吸。
仅凭那一页纸,那几句话。
他要去杀了他。
他只会杀了他。
他从不会出错。
他微微闭上眼睛。
他又看到了那双苍白干枯的手。
那当然是一双毫不起眼的手。
那当然也是个毫不起眼的人。
一个和他一样,一身粗布单衣的少年。
但他,却毫无疑问是个极其可怕的杀手。
只差一刻,时间就到了。
他泡澡的时间。
不多不少,不长不短,刚好半个时辰。
必须是冷水,无论冬夏。
他身旁当然没有漏壶,也没有日晷,更没有更鼓。
他当然也用不着这些。
他只是估计,这个估计从来不差分毫。
再过一刻,时间就到。
他坐在冷水中,又看到了那双干枯的手。
抬起头,望望天空。
阴云密布,大雪将至。
风吹得愈发紧了,吹在少年裸露的身体上,像是刮过了无数的飞刀箭镞,又像是飞过一团团火焰。
他突然觉得一阵寒气袭来,恍惚间,那双苍白的手,似乎握住了剑柄。
他知道他,拔剑速度之快,世所罕见。
他当然是个难缠的对手。
肚子又叫唤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足足五天,粒米未进。
这也就是他要去杀人的原因。
他跟他,本无仇怨。
他之所以要去杀了他,是有人要他去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