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曲梅一样的花布头巾的妇女,一坐下来嘴里就不停的说着:“还是共产党让我们穷人翻了身,地主、资本家还要拿国民党的钱去银行换新钱,我们穷人家里本来就没钱,连兑换的事情都省了去,直接挣新钱。多好、多好!”周围的几个同样的人也附和着这位农村大妈的话,一路的说笑着。客船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出了南江县,拐进了主河道。一路上,曲梅紧挨着安凯,不知道的人真的以为他们就是两口子,安凯平静的坐在那里,但是内心的猜疑却一刻也没有停止。他反复回忆在茶楼上那个黑瘦男子的话,这个人如果是南江军管会的人,而且一直监视着他和曲梅,为什么不直接把他和曲梅抓起来?还要多此一举的和自己接头,并且还把安雯他们爷三的照片交给自己?而照片背面的字又到底是不是军管会的人写的呢?曲梅这次南江之行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安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正在向自己慢慢的逼近。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安凯陷入了思考,他闭上了眼睛,靠在船舱的座位上假装睡觉。渐渐地他觉得船舱里安静了许多,睁开眼睛,他发现先前说个不停的农民模样的人,已经在中途下了船。
“怎么,在想什么?从茶楼出来就发现你一直心事重重的,还是在想老婆、孩子了?”一旁的曲梅把脸几乎贴在安凯的肩上,用一种女人特有的深沉的口气低声的问安凯。安凯继续闭着眼睛,他不想回答这个女人的问话,但是他又觉察到身边的曲梅绝非是一个善类,换句话说,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怎么不说话,被我猜中了吧!谁不想家人?但是我们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的,自从参军那天起,我就已经不是我自己了。我们就是一颗政治棋子,到哪去、干什么?我们都只有服从。这就是命啊。”曲梅依偎在安凯的身边,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话。
船上两名船夫轮流划桨,正常情况下,从南江县到桑河行船大约要五、六个钟头。幸好今天不是逆风,要不然会比正常时间晚到一个小时。
曲梅撤离桑河的时候,还是夏秋之交,转眼再回来时已经是深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