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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桌子上。她大概十九、二十岁的样子,头发自然的棕黄,皮肤细白,属于可爱的那种类型。记得开始她并不是坐在桌子上的,后来可能因为复印病历的工作人员认为她是自费,不需要报销,所以不肯给她复印全部的病历。她生气了,小声地与他吵了几句嘴,就坐在桌子上不吭声了。她坐在桌子上的样子有些顽劣,不过我认为这也没有什么。她的病历放在我母亲的病历之上,我看见上面写着肾小球肾炎什么的,年龄也如我猜测的,20岁。刚才,我帮她和工作人员理论了一番,虽然他没有说愿意通融,但已不再说话。
“你也是肾方面的问题。” 我仗着替她说了几句话与她搭话。
“换了。”她只吐出两个字。
我楞了3秒种,才明白她的意思。大脑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似的,僵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并不是说我不能接受别人移植,而是觉得,眼前的女孩儿——她穿了好看的高跟拖鞋,双口袋恤衫裙也足够短,有着如反刍动物们棉质的眼神。在这么样的年龄,经历这样的手术,让人的心承受不起。而且,后来我知道,她的肾是妈妈给的一只。只一只,就让她重新变成一个健康的正常人,尽管过程简单,属于亲体移植。没有来自死刑犯,没有来自从地下黑市购买。
在我离开那个散发着不祥气味,包裹光线的尘雾的病档室时,女孩儿仍坐在桌子上,小腿在桌面与地面的空间处轻轻晃动着。沿着那些有陈旧血迹的楼梯下去,迎面碰到一个妇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母亲。不过我听到她刚才和母亲通了电话。
我认识的另一个移植过的女孩儿并不是在医院,而是通过朋友认识的。这样说也许不准确,这个女孩儿原本算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们失散后很多年通过朋友再次相遇。尽管她这段我不在场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我一直被遮蔽在某个维度里,这并不是她的有意为之,可能她觉得,这样的事,并不是像Q嫩的烤鳗鱼,每月做一次美甲彩绘那样的话题脱口而出,直到移植的狐狸小尾巴自己露出来,她才娓娓道来,和盘托出那些“不能说的秘密”。
她便是潘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