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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了尊敬、爱惜和同情。
父亲去世后,日子过得更窘迫了。日子几乎算不上日子,揭不开锅的时候占据了年景里的大部分时间。但在我的记忆里,童年的快乐却远远多于贫穷饥饿带来的困扰,为数不多的吃饱饭的愉悦几乎抹去了大多数情境下饥饿带来的不快记忆,就如同当时的整个国家,贫穷但却昂着头,始终不曾自卑,懦弱,猥琐地向外人献媚,始终自信而满怀激情地向前,追寻着远大而具体的梦想。
这还养成了日后我对待金钱的那种嗤之以鼻的态度。当我若干年后有了还算过得去的银子后,我便象对待手纸和呕吐物一样对待那些花花绿绿的玩意儿,有时的豪情万丈让旁观者侧目,却使那些酒楼、茶馆、咖啡店、酒吧、夜总会等与我发生过交易的无德商家欢喜无限,他们挂着涎水的丑陋嘴角儿几乎咧到脑勺儿之后,上半身和下半身对折成锐角,孙子一样对我点头哈腰,曲意奉迎。每逢此时,我的心底在极度厌恶的同时又会升起一种恶毒的快感。
多年以后,我给自己的德性所下的结论是,十八岁以前我极为聪明,聪明是我那个时期唯一拥有但极为管用的资本。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当我下这样的结论时,还不知道有个叫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的德国佬,早就在他的著作里悍然以“我为何如此聪明”为题,肆无忌惮地对自己加以表扬,大搞个人崇拜了。
十八岁以后不知什么缘由,我忽然不聪明了,甚至表现得十分笨拙可笑,不免内心生起“伤仲永”的歇斯底里,有时对着镜子,焦躁地象癞蛤蟆般鼓着肚皮喘着粗气,并做着刀抹脖子的手势。令人欣慰的是,我却转而变得智慧起来,智慧成了我四处飘泊,追寻梦想的另一个依靠。虽然因本性之故,部分地阻碍了我伟大智慧的淋漓尽致的发挥。
连我自己都觉得好奇,我这样评价自己时,一点儿都没有大言不惭的感觉,反而有一种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之后的窃喜。有时兴致所至,还会纠集一帮臭味相投的家伙到十分高档的饭店暴搓一顿,最终酩酊大醉而归,醉眼朦胧中还能把一轮明月当做铜镜,指着自己的鼻子啧啧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