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细数整村，唯一一个会养问金女的，就是我爹。
金银村里合适年龄的，都被养在连排木屋里享福，终身不得外出。
02
穿过小河川的连排木屋，踩过青草巷子的第三间房子，就到了我的家。
“阿金，老子要去镇上找人买两脚羊，你别忘了喂猪。”
我爹站在门前说了这么一句，便带着钱袋子走了。
我张了嘴刚想应一句知道了，却被身体的异样洗刷干净，只留下一阵又一阵冲不散的热意。
我觉得奇怪，便快步回到家里，将门锁上。
我们家里没有专门的厕所，我爹喜欢钻进别人家里上，顺带摸一把别人家的两脚羊。
而我，总是只能去猪圈。
无法养成问金女的我这种男孩，地位比猪高不了多少。
我来到猪圈，在猪边上蹲下，一块足有八两重的金粒，应声落下。
一旁的猪的神情变了又变，整整一刻钟没有说话。
“金宝，你落金了。”
猪朝我说话，我现在却没有心思搭理她。
金银村里流传了太多有关问金女的传说，人人都渴望自己家里可以养出一个问金女。
一旦成为了问金女，每个月都会不定时地落金，身体也会因为落金逐渐衰老。
从前村里养成的问金女，都是一个月落一回金。
而我爹给调配的吃食里多了一味马钱草，可以让人一刻不停地落金。
头屋里的我娘不过三十三岁，外表看上去却是如同五十岁的老妪，白发与黑发交相辉映，皮肤也皲裂得像是干涸已久的土地。
落尽金粒直到死去，这是问金女的命。
从我落金的这一刻开始，这也会是我的宿命。
逃不脱的宿命。
只是，我是男孩，我怎么会落金呢？
03
“金宝，你长大了，娘是时候告诉你金银村的秘密了。”
猪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让血珠子点在我落下的金粒子上。
她遥遥朝小河川的位置拜了拜，猪圈里凭空多了一层金光，像是隔绝了什么东西。
我被笼罩在金光里，想要往后退一步，却被金光反弹。
我挣脱不了这层金光，只好皱着眉头问着猪。
“不要瞎认亲戚，我娘在头屋里享福呢，哪是你能比的？”
我爹说了，有钱的才是娘。在我家，头屋里的那个才是我娘。
猪什么话也没说，拿起我带来的清水，将肮脏的面容淋了个干净。
里头露出了一张与我九分相似的脸。
“这下，你可相信了。”
她太久没有说过话，声音听上去格外喑哑。
九州缥缈间，金银村哩。
山海风光里，问金女哩。
金银村里，女人往往分为三种。
连排木屋里好吃好喝供着的，是最受族人宠爱的问金女。
她们无儿无女，一生只为落尽金粒而存在。
虽说一辈子出不了连排木屋，却也不用日日干活。
猪圈里一顿不落养着的，是生儿育女之后再也不能落金的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