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一阵阵的轰鸣声传来。我闭上眼睛努力地镇定下来。但是濒临死亡的恐惧感让我没法儿镇静。我脑子里浮现出顾阳的样子，我努力地活动我被挤压住的手指，费劲地按了顾阳的电话——「嘟……」
「喂，沈筱筱。」顾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听着这声音让我有种劫后余生的惊喜，这还是第一次顾阳接这么快。「你到哪儿了？你快了吗？我还赶着去接小雪。」
怪不得只嘟了一声就接了，原来我是沾了林雪的光啊。
我努力地压榨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努力地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声音更清晰，「顾阳，我出车祸了，我好像动不了了。你能来接我吗？就在——」
「沈筱筱！」顾阳打断我要报地址的话，「你有完没完！昨天晚上一副巴不得和我离婚的样子，不是答应得挺痛快的嘛？今天又出什么幺蛾子？还和我演上戏了！十分钟内快点过来！」
「嘟」——电话挂断。顾阳的声音消失在车里。周遭突然安静得出奇，劫后余生的希望瞬间消失，带来更大的恐惧感和失落感。
「咚咚」——
有人敲我的窗户。我努力地挪动手指，好一会才降下来一点点窗户。
「沈筱筱，需要帮忙吗？」林雪的脸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经过刚刚冲击后，眼神有点模糊，但是我还是很确定，是林雪不错。
「你——」
「不好意思，沈小姐。今天我刚从国外回来。我不熟悉车也不熟悉路况，不小心给你追尾了。」林雪笑着对我说。
我透过车窗的缝隙看到林雪，她背光站着，脸罩在大波浪卷发的阴影里，看不清皮肤也看不清五官，但是能看见她在笑，在朝我笑。身后的太阳像闪闪发光发亮，明明应该是热情而充满活力的感觉，但是现在让我觉得脚底生寒。
我被困在密闭的车厢里，嘴里弥漫着血腥味，林雪像审判我死亡的天神，轻蔑地不屑地看着我。
「沈小姐，刚刚你在给阿阳打电话吗？他——来接你吗？」
我没说话。安全气囊的挤压让空气对我来说有点稀薄，更何况林雪这样子一看就是确定顾阳不会来接我的。
「嘟……」
「喂，小雪。」顾阳的声音从林雪的手机里传出来，语气极致的温柔，顾阳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喂，也没有这么温柔地和我说过话。
「喂，阿阳。你说你和沈小姐要离婚。我下了飞机就赶紧往民政局赶，还想着劝劝沈小姐。可是我刚回国不大熟悉，一下子就给人追尾了——」
「追尾了？你没事吧小雪！」顾阳的声音明显地急切，林雪挑眉看着我笑了笑，「没事，我还好。就是给人家车撞得挺严重的，我也不知道人家车主怎么样了。」
「人没事就好，大不了就赔偿，追尾应该也不会有太大事。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林雪指了指手机，用口型对我说，「我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