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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小乔喉间缓慢地滚动,涩滞地回话,“不……不是。”
审问人说,“许坤畏罪自焚,私通文书已由千羽卫递呈给了皇上,孽女还敢嘴硬,当真冥顽不灵。”
许小乔脑袋昏沉,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合过眼,依旧不答。
审问人将供词摊开,扫了几眼,“昨夜你说自己能活着走出黑脊流沙,是因为被你兄长救?”
许小乔脑中浮现出那日的场景。
沙子陷得那么深,数万军士拥挤在一起,可是怎么也爬不上去。
踩着的尸体愈发沉厚,却始终够不着壁沿。
羌游骑兵围绕着流沙,深夜的寒风里夹杂着流矢的飞声,血漫过了腿脖子,哀号与残喘,全部紧贴在耳边。
许小乔呼吸急促,她跪着的身体,开始颤抖。
她失控地抓着头发,难以遏止地发出哽咽声。
“你说谎。”审问人举起供词。
“你兄长是武安王嫡长子,许魏庄,他在黑脊流沙之前抛下五万军士,带着亲兵私逃。却被羌游骑兵杀死在了黑脊河畔的官道。羌游部屠杀军士时,他已经死了,根本救不了你。”
许小乔脑中混乱,根本不闻审问人的声音,她耳边只有无尽的哭喊。
出路呢?
援兵呢?
死人挤着死人,污臭的烂肉压在手上。
师兄罩在她头顶,她趴在血秽尸首上,听着师兄喘息急促,喉间的哭声太绝望了。
“哥哥是铜墙铁壁。”严祁艰难地挤出笑,声音呜咽地说,“撑一撑……就没事了。撑过去,援兵就到了,到时候,哥哥跟你回家接爹娘,哥哥还要去找你嫂子……”
审问人猛一拍桌,“如实交代。”
许小乔挣扎起来,她像要挣脱看不见的枷锁,却被千羽卫摁在了地上。
“你进了诏狱,我谅你正值豆蔻年华,所以没有动用重刑。可你这般不识好歹,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来人,给她上刑。”
许小乔双臂被套上绳索,拖向堂中空地,她的双脚也被捆在凳子上。
旁边虎背熊腰的男人提了狱鞭,掂量了一下,跟着就打了下来。
“我再问你一次。”审问人拨着茶沫,慢条斯理问道,“许坤是不是通敌卖国?”
许小乔咬死了不松口,在鞭刑中断续地喊,“不……不是。”
审问人搁了茶盏,“有道是巾帼不让须眉,你若把这份硬气用在了战场上,今日,便轮不到你们许家人进来,给我继续打。”
许小乔逐渐扛不住,垂头嘶哑地说,“许坤没有通敌……”
“黑脊河兵败,皆系许坤轻率迎敌。原本陆州尚有挽回之机,可他却在兵力悬殊之下,无故退兵。善州因此沦陷,那城中数万百姓,皆丧于羌游蛮子弯刀之下。”
审问人说到此处,长叹一声恨道,“龙泉一域血流成河,许坤带兵南撤,澹州之战最为蹊跷。豫东石郡守城军,已经越过金陵关前去支援,他却抛弃夹击之策,调抽数千骑兵护送家眷逃往青州,致使澹州防线全部崩溃……这难道不是有意为之?若非翼北飞骑连奔数夜御敌,羌游骑兵就该到元都城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