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寒知道他将要娶我时,砸了房里所有能砸的,连带着顾老爷珍藏多年的名师字画也被撕了个粉碎,更是扬言,我若是敢进门,他就当晚吊死在新房里。气得顾老爷把他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不许出门。
顾清寒就在房内大声叫嚷:“那劳什子说的话你们也信!什么冲喜!就是诓骗你们的!我与月晚两情相悦!你们不能拆散我们!”
白月晚就是那位才华美貌名动京师的丞相之女,顾清寒在花灯节那日对她一见倾心,着实花了不少工夫才博得美人垂青。
当然,功不可没的也是这位小少爷那张俊逸非凡的面庞,虽然不过舞勺之年稍显稚嫩,却掩不住美玉一般的五官。
只是两人还没好过一月有余,丞相就对顾清寒薄弱的身子骨略有微词,还没等顾清寒证明自己,这边顾老太直接给他安排一门亲事,还是非娶不可的亲事。
现下,聘也下了,帖也发了,整个京城都知道我苏瑾要嫁给顾清寒了,顾清寒八百个不愿意也要愿意。
当然最后动摇顾清寒的是顾老太被他气得突然发病,卧病数日无法起身,顾清寒在仁义礼孝面前咬碎了牙点了头,但是他也提了个要求,如果我嫁进顾家一年也没办法令他好起来,那我就必须自请下堂,给他心尖上的白月晚挪窝。
顾老太答应了。
2.
“卖了你,换取家里的几年安稳。”
大姐理了理自己衣口,这件昔日曾花重金缝制的衣服已经有了褶皱的边角:“厌烦。”
我笑了笑,摇摇头。
大姐袖口整了一会儿,突然将手伸进去,掏出一支碧绿色簪子,在光下透绿得仿佛湖底。她别扭地把簪子塞进我手里,耳廓慢慢氤氲上一点红。
我惊讶地抬头看她。
“这是我娘给我的陪嫁,反正我现在也嫁不出去了,给你了。”大姐把头别过去,语气凶巴巴的,“嫁出去了,就别回来了。”
“好的,大姐。”我将簪子慢慢握进掌心,扣在胸前,“你的恩情,苏槿一辈子记在心里。”
大姐愣了一下,随后用力眨眨眼,再次转过头,掩盖眼底微红和声音里的颤抖:“记什么记,你嫁出去我可就记不住你了,真晦气!”
从小就是如此,大姐永远对我凶巴巴,说我什么都做不好,还是个庶出,除了让家里多张嘴吃饭,就没别的用处了。
却也是她。
在我娘把我抛在后院时,忘却世家礼仪拔步狂奔去找爹救我;也是她在所有人都在准备后事的时候,把我抱在怀里,哭得眼泪鼻涕横流喊着再救救妹妹;也是她从我记事起,就替我挡着那些骂我没人要的蠢货,将我护在身后大声呵斥他们;也是她在家道中落后,即便自己都会吃不饱,也要多盛一碗粥给我。
其实我从小过得并不幸福,也许我并不知道幸福是什么。
娘一心想要个男孩,她觉得有了延续香火的儿子,爹就会多爱她一些,所以她恨我,更加不会管我。后来她如愿以偿地生了儿子,爹也只是来看了几眼,开心了几天就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