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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行至窗边,隔着门窗望向外头。
只见宋阮扶着丫鬟的手艰难站起,又瞧见她红着眼尾挂着泪扯谎道:“许是拜佛的时候跪得久了,双腿酸软的厉害,无碍的,下雨将我身上衣裳打湿了,这才寻小沙弥要了僧袍换上。”
丫鬟闻言也没多想,将手中油纸伞递给宋阮,便扶着她往下头走。
宋阮撑着伞走在雨中,总觉得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踏出院子时,下意识回眸看去,正好和立在窗前的裴越视线相对。
他眉目风雅,笑眼含春,端的是风流公子模样。
遥遥冲着她淡扬了下眉。
宋阮瞧见却不自觉攥紧了手上伞柄,恨不能挠花他的脸。
一心只盼着,这辈子,再不要遇见这浪荡的登徒子。
此时的宋阮还不知晓,世间事总是你怕什么它就要给你什么。
孽缘一起,便似纠葛成一团的乱麻,困在其中的人儿,挣不脱,也逃不掉。
宋阮随丫鬟上了回府的马车,在车上一直攥着身上僧袍,抿唇紧贴在马车车壁上。
总算回到府中,她扶着丫鬟踏下马车,正巧撞上了从外头喝得烂醉回来的夫君,和那位跟在夫君身边的柳姨娘。
那柳姨娘一瞧见宋阮穿着僧袍形容狼狈的样子,就掩唇轻笑出声,嘲讽道:“哟,咱们少奶奶这是去佛寺了?怎么还穿了僧袍来?莫不是少爷日日不去你房里,你耐不住独守空房的寂寞,去勾搭那寺里僧人了不成?”
柳姨娘是花柳巷的妓子出身,被宋阮夫君纳进府里前,满扬州不知多少人进过她床帐,她这样在欢场打滚多年的女子,说起话来自然十分不忌讳。
若是往常,宋阮听了这话,便是再泥人般的性子,也忍不下这侮辱,必定要气得同她理论。
可今日,柳姨娘这话一出,宋阮脸色却霎时惨白。
缓了几瞬后,才斥她道:“你胡说什么,我是奉婆母之命去落霞寺拜佛求子的!”
落霞寺的菩萨求子最灵,这事倒是在扬州人尽皆知。
宋阮说了这话,便拉着丫鬟的手匆匆往府内走去。
甚至还刻意避着了那喝得烂醉的沈砚。
经过柳姨娘身边时,那柳姨娘隐约瞧见宋阮耳后有道似是牙印的痕迹,猛地愣了瞬。
这沈家的少奶奶,可最是古板不过。
平日里张口闭口规矩礼教,听沈砚讲,榻上半点风情也无。
应当不会是敢同人私通,在佛庙里偷情的主儿。
柳姨娘如此想着,又觉方才瞧见的,的确像是齿痕。
心下惊疑不定,回过神来见宋阮已经走远,忙拉过身边的亲信奴婢吩咐:“你去一趟落霞寺,打听打听少夫人今日去庙里的事。”
……
宋阮攥着小丫头的手都慌得出了汗,好不容易进了自己院中,只觉后怕得连站都站不住。
女儿在房中安睡,她坐在软榻上,瞧着一旁摇椅上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