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华逃走那晚是个雷雨天，她提了剑，红着眼睛：
「姐姐，我知道我打不过你。」
「可我要走，我要回家。」
被褥尚且温热，紫电劈开夜幕。
我挡在门边，瞧着她稚嫩的脸庞：「你知道逃走，会有多残酷的下场吗？」
楚厌绝对无法容忍背叛，他会挑断人的手筋脚筋，剩余的躯干泡在酒瓮子里。
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福华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眉心血红一片，我瞧见她肩膀上再次崩裂的伤口正往外渗血。
那是替我去悬崖边，采摘缓解凉药寒性带来的疼痛的草药留下的。
贴身携带的匕首被我扔下，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拿这个去防身吧。」
「这里发生的一切就当是场梦，都忘了吧。」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叹了口气，做好了被挑断手筋脚筋的准备。
可没想到的是楚厌的眼线密探竟如此之多。
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福华便被抓了回来，五花大绑，脸上被划了好几刀。
楚厌手持折扇，一双桃花眼婉转多情，溢满了戏谑。
「秦韵安，我养你做杀手，可没让你当救世主。」
黑衣人掐住福华的脖颈正欲拧断，忽然手中的人扑腾起来。
「是秦韵安她怂恿我逃走的！」
「我是不想走的！」
雨声越来越大，可福华的声音却一字不拉地传进我的耳朵里。
「秦韵安她想做唯一的杀手，便威胁我如果不走的话便要杀了我。」
「这匕首便是她威胁我的证据！」
尽管脸上满是血痕，她的头发仍是整齐精致的灵蛇髻。
那是我为了哄她，熬夜学会的唯一的头发样式。
福华恶狠狠的盯着我，不复往日的温情：「当初就是她杀了我亲姐姐，我恨透了她。」
原来那时踩住我手掌的人是她亲姐姐。
原来她所有的讨巧卖乖都是虚假的。
楚厌拍了拍掌，扬起灿烂的笑容：「真是好一出大戏。这样看来，你们中间，只能活一个了。」
「秦韵安，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福华不知何时被解了绳索，抄起地上的匕首朝我冲来。
我站在原地不动，闪着寒光的匕首还未碰到我腰间的香囊便突然掉落。
福华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口角流出鲜血：「你下毒……」
我抚上她未瞑目的双眸：「刀尖点地，毒药效起。」
「我是真的，拿你当妹妹的。」
如果她不用匕首来攻击我，那将会是最好的防身利器。
万事没有如果。
地上的女子身子渐渐冰凉僵硬，我捡起被她扔在地上的匕首。
略微倾斜，藏在暗关的药粉便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我单膝下跪，双手握拳，低着头，叫人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楚府杀手秦韵安，未能看管好同僚，致其外逃，甘愿受罚。」
绣着四爪蟒蛇的鞋履消失在视线之外，眼角的泪水混着雨水流进口中。
心口传来一阵阵的钝痛，黑衣人抓了一把湿润的泥土塞进我的口中。
真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