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指数:10分
二十三岁相亲初识,三个月闪婚,六十三年的婚姻,我放弃城里薪水丰厚的工作做了全职主妇,陪他从一无所有到而今的儿孙满堂,再回忆起当年的婚礼,总是会有遗憾。
每当我暗示性地和他提起想补办一个婚礼,他却总不耐烦地推开我的手:
“都一大把年纪了,办什么婚礼,也不嫌丢人?”
然而现在,我死后才三天,头七还没过,他就不顾儿子女儿的反对大张旗鼓操办了这场盛大的婚礼,对陈芊芊温柔款款地宣誓:
“芊芊,我答应娶你的,我做到了。”
50万的彩礼,加上婚礼前前后后的其他开销,总共花了100万……
声势浩大,场面美好温馨,我看在眼里,却只觉得遍体生寒,心脏在发颤,喉咙像是被尖刺堵着一样,发不出声音。
和我补办婚礼是丢人,80岁高龄娶初恋女友就不是丢人了。
听着他跟陈芊芊说的温柔情话,像是一刀刀扎在我心口:
他说:“黄脸婆省的钱,我都给你花。”
“走了那么久的弯路,我终于还是等到了你……”
六十三年的朝夕相处,原来都比不上一个白月光。
2
他们婚礼第三天,是我的头七。
顾西行终于舍得带陈芊芊回国,两人一进家门,一只大狗飞扑而来,紧咬着陈芊芊的胳膊不肯撒手。
顾西行退休后总闲不住想出去遛弯,儿子女儿担心他出危险,就买了只拉布拉多陪我们。
但顾西行不待见狗,阿布便由我来养,这一养就是十二年,阿布就相当于我半个女儿。
眼下陈芊芊被它咬着,胳膊上都是血,她疼得脸色苍白不停地哭不停地躲,狗却仍旧不肯撒口。
最后还是顾西行被逼得没办法了,从地上抄起块砖头砸了过去。
“阿布!”
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我惊慌失措地扑过去,却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个灵魂。
透明的手臂穿过顾西行的胳膊,“嘭”的一声,砖头砸下。
大狗鲜血四溅,倒地不起,胸口还微微起伏着,浑浊的眼睛艰难地看向顾西行,又像是在往我这个方向看来。
明明已经是灵魂状态了,我却仍旧觉得胸口像是灌满了浓硫酸,灼烧得我的五脏六腑都疼得要命。
陈芊芊泪如雨下,顾西行着急忙慌地打车送她去了医院,伤口包扎好后,她靠在顾西行的怀里撒娇道:
“西行,我想吃狗肉。”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我心头飙升。
在顾西行开口之前,陈芊芊又说:“就吃你前妻养的那只,反正它也死了,吃了也不碍事儿的。”
顾西行迟疑了一会儿,艰难地开口:“好。”
我整个人愣在原地。
我想伸手去摸摸阿布的脑袋,想打电话叫救护车送它去医院,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的气息在我眼前一点点流逝,最后被送去屠宰场。
而我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