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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后来我长大一些,她也刻意避着这些。
即便是书上轻描淡写的风月故事,也被她提前用墨汁涂了去。
后来我不想趴在石头上写字了,重新打量起那张桌子。
我找来东西堵住窟窿眼,又弄来凿子斧头什么的,把桌面磨平整了,桌子焕然一新。
小娘问我用什么堵的窟窿眼,我嘿嘿一笑,没跟她说。
旧纸上的字叠了一层又一层,快成全黑的了。
有次看见嫡姐,我问她能不能把练字的废纸借我一些。
嫡姐就跟见了瘟神一样,吓得连忙后退两步,唾道:
「我娘说你是丧门星,赶紧走走走,离我远点儿!」
她不如小时候可爱了。
府上对我好的,只有小娘一人。
我们在艰苦的日子里有说有笑,日子倒也不错。
春夏秋倒是好熬,最难的便是冬日。
小娘生我时落下了病根,屋子里炭很呛,她咳着对我道:「窗户留条缝,不然人容易晕过去。」
那条缝灌进来的风,真冷啊。
一连几日阴天,被子都是潮湿的,里面的棉絮烂得不成样子,盖上身上一点温度都没有。
我求过父亲和大夫人,甚至求过伙房的大娘,他们说我晦气,让我滚远点。
我再次鼓起勇气去找嫡姐,她的门缝里透出的风,都是暖和的。
想来里面定是温暖如春吧。
我隔着门跪下祈求,语气极尽卑微。
她在里面懒洋洋地说:「我娘说了,妾室的命就是贱命,死了活该。」
「她不会!」
我不甘心地呐喊。
小娘怕冷,我就抱着她,希望我身上的温度能够传到她身上。
可她还是走了。
她没有熬过那个冬日。
几个婆子用一张旧席子卷了她枯瘦的身躯,在我绝望的目光里,把她拖走了。
那年我十岁。
父亲和夫人指着我骂,说小娘是被我克死的。
小娘活着的时候,除了我无人心疼她。
现在她死了,所有人都在用谴责我的方式,来彰显自己的正义和关怀。
自那以后,我的日子更加难熬,再也没有人跟我说话了。
我就像一个孤魂野鬼。
可是小娘跟我说过,就算有一天她不在了,我也不能去寻短见,要记住日子总会有盼头,不能倒下。
小娘生前爱养花,春天到来的时候,我学着小娘的样子给那些花松土、浇水,花全死了。
我不愧是煞星体质,干什么都倒霉。
听说虞栖月养的牡丹可好了,在她的院子里五彩缤纷,争奇斗艳,尽管我没见过。
我找到小娘留下的手抄,准备比着她的字迹练字。
这样就好像她还在我身边一样。
一笔落下,我小心把纸张戳了个大洞,慌忙拿起来看。
我没告诉小娘,桌子上的窟窿眼是我拿米粒堵的,怕她看出来,上面涂了一层泥。
谁知道这窟窿眼竟然越来越大了。
我缓缓摩挲着桌子,不知为什么,泪突然涌了出来,怎么擦都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