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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看出医生眼中的质疑和不屑,她瞬间沉了脸色。
我猜她在心里怪我死了还让她丢人。
太多太多次了,我都能想到她冷脸说丢人的语气。
也无论多少次,话语都像利剑刺穿了我的心脏。
我现在没有心了,但还是会好难过。
沈亦棠拽了拽她,「妈妈,我上次的竞赛结果出来了。」
「我是第一名哦。」
「但决赛在国外比,要花好多钱呢。」
「我心疼爸爸,也心疼你。」
她转了转眼珠,主动接了医生手里的捐赠书。
「不如我们就……」
妈妈紧绷的神情出现了松动,但还是有所顾虑。
「姐姐这么爱我们,一定会乐意的。」
她憋出几滴眼泪,可声音不难听出快意,「就当是姐姐为我们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合情合理,妈妈同意了。
她从来没苛刻过沈亦棠。
我静静飘着,才发现自己错了。
妈妈真的很爱沈亦棠,比爱自己的面子还爱。
她也是真的很讨厌我。
妈妈签完合同,不愿等电梯,脚也不停地同沈亦棠走楼梯离开了。
我跟着乌泱泱的人群折回手术台。
装备齐全的医生开始拆解我的身体。
白刀进,红刀出。
他们挖了我的眼睛,我用力眨了眨眼。
他们挖了我的肾脏,我戳了戳自己的腰侧。
他们挖了我的肺,我猛地深呼吸。
幻痛将我狠狠嚼碎,我却毫发无伤,强大的割裂感将我吞没。
最后,完好的器脏被沁在福尔马林里运走了。
而被挖空了的我,折叠进了垃圾桶。
3
一星期后,沈亦棠拿了大奖回家,爸爸也顺利出院了。
而我被困在他们方圆十里内,只能眼看着他们和和美美。
我的离开只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一点变化——
我的卧室变成了沈亦棠的衣帽间。
沈亦棠言辞恳切,希望妈妈能尽快从丧女之痛中走出来。
于是她理所当然把我本就不多的东西全扔了出去。
她挑好衣服,跟爸妈去了高档餐厅。
爸妈每次都会不小心忘记带上我。
但这次,我以灵魂的形态被迫跟着去了。
刚点完餐,他们就碰到了熟人。
是妈妈的同事。
陈庆笑着迎上来,看向沈亦棠。
「这是姐姐还是妹妹呀?」
沈亦棠配合着笑笑,眼里闪过不耐烦。
妈妈安抚地拍了拍她,「哪有什么姐姐妹妹啊?」
「我们家就一个小孩,我怀胎十月亲自生的。」
会是我吗?
我咽了咽口水,心跳比刚躺上手术台时还快。
但妈妈捧起了沈亦棠刚寄到的奖杯。
「看我们囡囡多棒。」
我的心一点点冷了下来。
陈庆愣了一瞬,尬笑配合:「哈哈,棠棠好久不见已经这么厉害了呀。」
但她分明记得,自己这个同事有两个小孩。
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叫什么来着?
她想不起来,因为自八岁后,爸妈就很少在公共场合提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