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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数骑快马奔驰而过,其后跟着一队赭衣宫侍,推着一辆辆沙车,每行几步,便铲起车中的黄沙,均匀地洒在已经清理得非常干净的青砖地面上。
其后是一队宫娥,手持红锦地衣,小心翼翼地铺在沙地上。
再然后,是一队浩浩荡荡的骑兵,个个端坐在马背上,手摁刀柄,目光炯炯地扫视着四周。
骑兵之后是步兵,步兵之后,才是长长的仪仗队,从长街一头延伸至另一头,当观望者觉得脖梗已经酸涩难当时,方才看到一乘辇轿缓缓自北向南而来……
长街两旁跪满各色人等,男女老少,贫贱富贵,无论何等身份,此时此刻皆匍匐于地,只有几名轻薄男子,冒着天大的干系略略抬头,却只瞅见恍如流云的薄纱间,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倾城国色。
辇轿之内。
女子安然而坐,似乎对轿外的一切毫不关心,在她身侧,半依半靠着一衣饰华美的男子,看年纪尚不足三十,但面容瘦削,眸色沉黯,竟似久病缠身。
透过丝帐的缝隙,羽千涔朝外看了一眼,再转头看向旁边的女子:“妍儿,今日此景,你不是盼望多年吗?为何真到了此际,却视若无睹?难道你就不想看看,这琰月国民对你有多么敬祟吗?”
“敬祟?”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面纱下传出,“皇上觉得,他们是敬祟吗?”
“难道不是?”羽千涔唇边浮起几许苦笑,“你让朕做的,朕都做了,无论是该做的,还是不该做的……”
“是呵。”女子低头,话音里多了几许笑意,却丝毫不觉娇柔,不觉轻盈,而是……刻骨的恨。
抬起戴着镂凤金甲的右手,苏轻妍撩开丝帐,眸光淡淡从路边百姓们头顶扫过:“还真是……一派恭谨呢。”
“啊……”有人忍不住发出惊呼,但很快沉寂。
“别看。”一个妇人死死攥住自己儿子的衣角,“别看,那妖妃……会吃人心呢。”
“妖妃?”苏轻妍咯咯地笑起来,伸手拍拍栏杆,辇轿停下,四周丝幔卷起,她窈窕的身影,刹那有如春日里盛开的百花,迷乱人眼。
“娘娘。”贴身宦官戴忠行至轿前,“有何吩咐?”
“你去——”苏轻妍倚着椅背,一派慵懒,右手手指微微翘起,“把那母子俩带来。”
“是。”戴忠领命,带着两名禁军走向街边,没一会儿押着刚刚失态的母子俩走到离辇轿几步远的地方。
“跪下!”禁军一声断喝,伸腿将两人踢倒于地。
“娘娘!凤妃娘娘!”妇人连滚带爬,膝行数步,朝着苏轻妍连连跪头,“我儿子他还年轻,不知道轻重,冒犯了凤妃娘娘,请娘娘饶恕!”
“年轻?”苏轻妍脸上的笑愈发轻浅,转眸细瞅着那跪在一旁的年轻男子,“把头抬起来。”
男子抬头,乍一对上苏轻妍的眸子,又赶紧地低下去,清秀脸庞已然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