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讶然。
“朱雀大街当下已是拥堵，我方才从那边回来，车马难行，光是从瑞鹤楼到王府路口就走了半个时辰。”说罢，他看向司渊，没好气，“我早跟你说过，做人要藏拙，不可张扬。现在好了，万人空巷，你以为风光？落到有心人眼里不知要说出什么来。留在朔方有什么不好，你净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卫琅忍不住道：“长史，这也不是殿下想的，是圣上……”
话没说完，王隆横来一眼，卫琅闭嘴。
再看向司渊，却见他长身而立，将案上的一封信拿起来看，眉头皱起。
“这信是何时送来的？”少顷，司渊问道。
“今晨刚刚送来的。”李泰道，“说是急事，原本昨日就该送到，但路上耽搁了，小人见到，便马上呈了过来。”
见司渊神色不对，王隆问：“出了何事？”
司渊把信交给他，王隆看了看，讶然。
“秦氏被洪水卷走了？”他说，“怎会如此？”
司渊沉默片刻，从衣架上取下腰带，一边系上带钩，一边道：“舅父方才说，朱雀大街拥堵得很，是么？”
王隆应一声。
“李泰，”司渊吩咐道，“换一辆寻常马车，不要仪仗，带上十几亲随跟我出城。”
众人讶然。
王隆问：“你要做甚？”
“王妃那宅院就在城郊，孤过去一趟。”司渊说罢，转向卫琅，“你派个内侍去宫中送信，禀报王妃落水之事，便说孤到那边去了。”
卫琅应下，即刻去张罗。
王隆又将那急信看了看，道：“昨日落水，寻了整日整夜也不见，只怕凶多吉少。”说罢，他瞥了瞥司渊，“她若真不好了，你如何打算？”
司渊面色毫无波澜，淡淡道：“该如何便如何，真不好了再说。”
说罢，他不多言语，向王隆别过，自往门外而去。
王隆望着他的背影，片刻，长叹一口气。
司渊有一位王妃，明媒正娶，出身高门。
但她早已被许多人遗忘，就算还记得的，也不爱提起。
因为她是罪臣秦坤的女儿，已故秦太后的侄孙女，并且，还是一个痴傻儿。
关于这事，还有一段奇闻。那个时候，先帝也刚好生病，在病中梦见九天玄女来救他，托生为一个痴傻儿，代他生病。这个梦做下不久，先帝的病就好了。秦坤则告诉先帝，自己的女儿就是应了这个梦，玄女附在了她的身上，为先帝挡灾，故而生病成了痴傻。先帝一向信奉神仙方士，见得如此，龙心大悦，将秦坤的女儿供养起来。
此事，朝臣们自然不信，但无可奈何。
秦氏是根基深厚的望族，势力盘根错节，在先帝一朝，更是到了把持朝政的地步。
先帝懦弱，一生痴迷求仙问道。皇后秦氏备受宠爱，家人封侯拜将，秦坤身为皇后的侄儿，更是做到了丞相，封为国公。秦氏嫁娶皆贵胄，秦坤的这个女儿虽是个痴傻儿，但秦坤也并不打算浪费。先帝去世之后，秦皇后也变成了秦太后，便由她做主，定下了这女子和广陵王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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