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前，我的姐姐因为一条狗命丧黄泉，十年之后，狗主人以未来婆婆的身份坐在了我的对面。
“哎呀，小蓉，你比照片上还要漂亮，跟我们赵凯真是郎才女貌。”
对面的妇人薄唇一开一合，表情夸张而做作：“听赵凯说你已经是公司的财务总监了，收入一定……”
“妈！”赵凯嗔怪地喊了一声：“哪有第一次见面就问人家工作收入的。”
妇人尴尬的闭上嘴，装模作样的打量起四周。
赵凯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试探地喊了一声：“王蓉？”
我骤然回神，冲他挤出一个笑容，端起面前的茶杯假装喝茶。
蒸腾的水汽弥漫开来，掩盖住我眼底的震惊和慌乱。
真的是她吗？
十年了，她换了发型，身材也有些发福。可是，她的吊梢眉，薄嘴唇，还有溢满刻薄的眼神，和那个恶魔竟然如此相像！
“打扰一下，给您上菜。”服务员面带微笑，动作麻利地摆放着菜品餐具。
“小心点儿，知道我这衣服多少钱嘛，弄脏了你能赔得起吗？”
妇人冷哼一声，向右挪了挪椅子，刻意和服务员保持着距离。
服务员脸色涨得通红，小心陪着不是，弯腰退了下去。
虽然全程都没有和服务员产生任何身体接触，妇人还是像嫌脏一样拍了拍自己左边的衣袖，嘴里兀自嘟囔着：“没本事就活该做服务员，端茶倒水的伺候人。”
我的心跳陡然加快，这样刻薄的言语，这样恶毒的论调，我几乎可以确定她就是当年那个魔鬼！
但是为什么，她竟然是赵凯的母亲……
我轻轻侧过头，向赵凯看去，他正低着头处理面前的龙虾，专心致志的样子像是在雕刻一件精巧的艺术品。
赵凯感受到我的目光，侧头向我粲然一笑。
他就是这样，对我温柔体贴，做事有条不紊，确定关系后，给我剥虾这样的事情做得更是惯熟。
我实在不敢相信，他竟然会有一个那样的母亲。
我的心里陡然升起一丝希望，从包里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阿姨，这是我给您买的手表，您试试表链长度合适吗？”
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殷勤地拿出手表，放在了她的右手边，示意要帮她戴上。
“这怎么好意思呢！小蓉，你真是太懂事了。”
妇人满脸堆笑，扯了扯袖子露出手腕，任由我将黑色皮带扣在了她的腕上。
“正合适，赵凯你看，好不好看？”
妇人把手伸到赵凯面前，两个人笑着讨论手表的做工。我的耳朵里却好像听不到任何声音，眼里只有她手腕上那颗米粒大小的黑痣。
尽管过去了十年，但是这颗黑痣的大小、形状、位置，我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因为这颗黑痣曾经不止一次地出现在我眼前，就在她不断扇我耳光的时候。
一顿饭吃得我味同嚼蜡，几次想起身离席，都因为赵凯温润的眼神克制住了自己。
“王蓉，你对我妈不满意吗？”
分手的时候，赵凯试探的问着我的想法：“我爸走的早，我妈一个人拉扯我长大，脾气难免有些奇怪，如果说错了什么话你不要介意。”
我疲惫地摇摇头，推说自己只是身体累了，转身向小区走去。
直到把自己扔进柔软的席梦思，我的心绪才渐渐安定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