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沅静默片刻，随后咯咯笑出声来，猩红的眼里往下躺着鲜红的血。
萧玦脚步僵住，低头去看，却见顾沅手里的凤钗猛地插进了自己的脖子。温热的鲜血溅起，喷了萧玦满身满脸。
顾沅看着萧玦惊愕的脸，缓缓的笑了。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似乎听到了裴彻的声音，没叫她娘娘，而是撕心裂肺的一声：“顾沅！”
——
龙虎山，远近闻名的土匪窝。
此时寨子里的一间厢房内，顾沅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湿透了身上的衣衫。
她一张脸煞白，眼尾通红，眸子里还带着尚未褪去的惊慌痛苦。
她像是做了什么极为可怕的噩梦，此时仍旧未曾从噩梦中挣脱。
直到房门被推开，一个女子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小姐，你醒了？”
顾沅一愣，猛地抬头看向来人，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颜语？”
颜语将水盆放下，点点头，说：“正是奴婢。”
“你不是……”顾沅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
她视线从颜语身上挪开，环顾四周，待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之后，整个人都有些傻了。
“我是不是，在做梦？”顾沅喃喃地道。
如果不是梦的话，她怎么会回到龙虎山，回到她曾经长大的地方？
“什么梦？”一边的颜语将拧好的帕子递到她的手上，问：“小姐还没睡醒吗？”
顾沅手有些发麻，接过帕子盖在脸上。
帕子过了一次手，已经有些凉了，覆在脸上时冰的顾沅打了个激灵，脑子瞬间清醒了许多。
她一把掀开帕子，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颜语。
人是活的，她有感觉。
不是梦。
她……重生了？
顾沅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一字一句地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颜语随口报了个数字。
顾沅一听，将手中的帕子一扔，掀开被子就起身了。
“哎？小姐你做什么？外头冷，快穿衣服，鞋，还有鞋……”
颜语手忙脚乱地伺候好顾沅穿衣，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顾沅就已经打开房门飞奔而出。
看方向，是要下山。
如今正是寒冬，大雪封山，下山的路都被雪埋得差不多了。此时下山，太过危险。
颜语追了几步没追上，转头就去找人去了。
另一边，顾沅迎着风雪一路狂奔，上一世的画面一帧一帧地从脑子闪过。
顾府敞开的大门，她一脚踩进去的血泊，满院子的尸体，挂在梁上的三具尸体……最后，是萧玦那张沾满自己鲜血的脸。
萧玦……今日，便是她上一世第一次见到萧玦的日子。
他被人追杀，落难在此，是自己将他救了回去。
她循着记忆中的那条路冲进一片林子，随后猛然间停了下来。
就在她的不远处，静静地躺着两个男子，已被雪埋了半截身子。
顾沅的脚步放缓，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