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怜儿倚在穆峥的肩头,眼神中带着自得:看吧,这次她又赢了。
本就无意陪着赵怜儿演戏,我起身行礼退下。
门口围了几个小婢女在一旁窃窃私语。
「听说他们安国人都粗鲁野蛮,娘娘这次可遭罪了!」
「非我族者其心必异,现在看着隔壁服侍的我都害怕。」
「那你怕什么,咱们娘娘以后入主中宫,那些丫头以后都要给你磕头孝敬的。」
身后的女官忍不住低声呵斥她们大胆,却被我挥手拦住了。
我本就粗鲁野蛮,战场取人首级,猎场弯弓射雕,安国人以此为傲,没什么好解释的。
屋里面的太医给赵怜儿号了脉后,抚着胡须摇了摇头:
「侧妃娘娘从前就体弱,如今更是元气大伤,恐怕生产时危险了。」
说完又俯身跪地磕头:「不过还有一法子…」
穆峥心下急切,连忙追问:「可还有什么法子?但说无妨,孤赦你无罪。」
太医犹豫着开口:「传闻安国皇室之女血液不凡,乃大补之物」
「倘若娘娘饮足这血七日,方可补足气血。」
赵怜儿在穆峥怀里哭得楚楚可怜:「殿下…姐姐不就是安国人吗?她会愿意救臣妾的孩子吗?」
我在窗外听见这句话后转身离去,不必再听下文。
因为我知道,穆峥的回答一定只有一个字。
「会。」
6
申时过半,穆峥踏着落日的余晖进了我的门。
我早有预料,早早就交代婢女做好饭菜,此时桌子上摆满了珍馐美馔。
穆峥习惯地坐在了主位,我在他的左手边缓缓落座。
我和穆峥已经许久不曾心平气和地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了,如今好不容易再次坐在一起却带着目的,且这目的我们彼此心知肚明。
他端起酒杯自斟自饮,酒过三巡,他从衣襟里掏出一个荷包。
「这是你第一次送给我的礼物,卿卿你还记得吗?」
那是我初学女红时缝制的第一件成品,为了这个荷包我熬了一整夜,手指扎了许多针眼。
没想到他会保存至今,我先是怔了怔而后又温婉地笑笑,端得一副温柔得体。
「幼时才疏学浅,让殿下笑话了,倒是不值一提。」
许是我表情淡淡惹得穆峥不爽,他使劲将筷子上的鱼肉摔进我碗里,话中带着些恼怒的语气:
「你到底为何成了如今这副善妒模样!」
「殿下不是也同从前不一样了吗?」我抬起筷子指了指刚刚他夹给我的那块鱼肉。
「殿下不是也记不得,我从小便吃不得鱼肉了吗?」
许是因为理亏而恼羞成怒,他重重地撂下筷子,抬手给了我一巴掌:
「这是祁国,你不是那个颐指气使的公主,你现在能仰仗的只有我!」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神色尴尬,话中也一反常态地带着恳求:
「卿卿,你推了怜儿,理应向她赔罪才是。」
「怜儿十几岁就进了宫,娇弱胆小,我必须要护好她,我不能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