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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末,但直到中午张大山也没再出现。
第三天,还是没有见到张大山。陈少玲觉得不大对劲,给他发了短信也没有回音,打他的手机又关机,她有点不安。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她没日没夜地做模拟题,只有在揉着酸痛的眼睛时,眼前会悄然浮现张大山那狗熊一样憨厚的身影。
高考结束后,她才打听到他的消息。原来,那天他在菜市场买菜,见到一辆本田把一个正在捡菜叶的老太太剐倒在地,车子连停都不停,就打算扬长而去。张大山怒火中烧,抓起一块砖头冲着本田猛甩过去,哗啦啦一声,把后车窗砸了个大窟窿。
这下惹了大祸,车里坐的是副县长家的保姆。
张大山被当场拿下,被法院判了三年的有期徒刑。
陈少玲跑到监狱去看他,在阴暗的探视室坐了半晌,门开了,走进来的只有狱警一人,告诉她:“张大山不想见你,你走吧。”
再去,还是不见。
第三次去,仍旧是不见——陈少玲知道,他永远不会再见她了。
大学录取通知书很快就寄到陈少玲手里,她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大学,学习了三年“老年服务与管理”专业。毕业后,她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托关系、找门路留在省城工作,而是风尘仆仆地回到老家——那个依旧偏僻而贫瘠的小乡村,办了一家养老院。
没过多久,因为一起事故,养老院被迫关了门。她又到县医院当了一名普通护士。由于家住乡下,她每天都要在县乡之间坐公共汽车奔波几个小时。
今天有一名产妇大出血,她参与抢救,很晚才下班,末班公共汽车早没了。她站在路边焦急地踮起脚,巴望着有过路的车子能捎自己一程。一阵狂风吹得她双眼半眯,睁开眼皮时,一辆金杯车停在她的面前。车窗摇下,露出张大山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脸型没变化,但却多了一些被岁月揉搓出的细纹,特别是目光,有些浑浊。
“回家吧?”张大山冲她吼,“上车!”
她不太想上,可最终还是上了。
“近来咋样?”张大山一踩油门,金杯车摇晃着笨重的身躯,驶上了国道。
陈少玲没有回答,她觉得这些年,还有这些年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用一两句话可以说明白的,既然如此,不如不说。
她向车窗外望去:茫茫的夜色笼罩了整个草原,根本分不清天地,只在黑暗的底色上有一些更黑暗的起伏,那是山峦,起伏连绵却又形状奇异——正如她此刻的思绪。狂风把车窗震得嗡嗡作响,寒气从玻璃缝间钻进车厢,咝咝咝的……车身抖动得越来越剧烈,像是要被风撕碎。
由它去好了,不是很多事情都由它去了吗?就这样想着,她渐渐闭上了疲倦的双眼。
就在意识越来越模糊时——急刹车!
然后,就看到了那恐怖至极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