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钱我准备买手机和电脑，上大学要用的。”
“买什么电脑？你当你是什么东西还买电脑？”她横眉瞪我。
我爸也在一旁骂我不懂事，我妈怀着孕还惹她生气。
最后是我姑姑给我一个旧手机。
还被我妈颠倒黑白说，这不是有手机了吗？还说我没给你手机？
我进病房的时候，我妈正在跟隔壁床炫耀弟弟。
隔壁床还没生，但有早产风险，早早住了进来。
我送饭过来，隔壁床夸我，真懂事，一个男孩子难得这么体贴。
我妈撇撇嘴开始数落我种种不好，隔壁床讪讪没接话。
我拎着水壶出去打水，回来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我妈扯着嗓子跟别人说：“我家那个玩意，就会在外面卖乖，回到家里屁事不干！”
“成绩好有什么用？谁知道是不是抄出来的？”
“那么大的人了自己不去挣钱，天天就惦记着我的钱！天天让我给他买这买那，还让我给他买电脑呢！”
“有他一毛钱事吗？我们的钱都是留给乖乖的。”
“整天拉着脸跟我欠他的一样！不识好歹的东西！”
我转身走了。
在楼梯间，我静静地坐着。
我早就知道他们不喜欢我，不把我当个人。
只是一次次听到那些***裸的话，还是不可避免地心里难受。
从前，我也迷茫痛苦过。
我不理解他们为什么生了我，又不善待于我。
我小的时候不懂，为此纠结难过，说他们不好吧，但又没有坏到彻底。
我见过把自己的孩子扔在医院门口不要了的，见过拿着皮带把孩子往死里打的，见过想教训小孩把他饿了几天不给饭吃的。
而我爸妈虽偶尔打骂，但让我有吃有住，还能上学。
后来，我终于明白，他们根本不爱我。
爱的行为并不会折磨我，也不会让我失控难过。
我慢慢明白，家庭是我无法选择的，这不是我的错。
我不能自怨自艾，我不能一生被困在这里。
普通家庭，读书是最省力的一条路。
所以我拼命念书，我要考上大学，我要走出这里，再也不要回来。
在我没能力之前，我都可以不言不语，都可以忍耐。
就当是他们给我一口饭吃的回报。
什么？你说这本来就是应该的，父母本来就应该善待子女。
我当然知道。
这世上有许多的本应该。
父母应该慈爱，子女应该孝顺，欠债应该还钱，杀人应该坐牢。
可福利院有很多弃儿，养老院有很多无人赡养的老人，有很多老赖，有很多在逃的杀人犯。
泛泛人间，不正义的一粒灰尘落在一个人的身上，就是一座大山。
我身在山中，不敢摇旗呐喊，只得苟且偷生。
我只有努力走出这座山。
回到病房，我妈终于消停歇口气了。
不知道又听别人说了什么，她抱着弟弟得意地对我说：“这以后你就有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