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指数:10分
苏落原本也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亏,可临死前想起年少时那无缘无故悔婚、还间接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冤家对头——如今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殷辰,这最后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垂死病中硬是爬起来穿了嫁衣,坐上花轿去丞相府再气殷辰最后一回。
她想着自己快死了,还能让姓殷的也不好过,心里还有点高兴。
只是苏落到底是快油尽灯枯了,躺在摇摇晃晃的花轿里,颠簸得意识逐渐开始模糊。
“到了!到了!”
随着丫鬟叫魂似得的喊声,花轿停在了相府门前。
外头人声鼎沸,脚步嘈杂,可奇怪的很,苏落都快魂不附体了,却还能从中听出那个人的脚步声。
殷辰来了。
无形中一股寒气随之而来,周遭看热闹的众人悻悻地喊了声“殷相大人”,不约而同地退后了十步远。
四周瞬间静了下来。
苏落强撑着睁开双眼,看见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掀开了绯红的轿帘,清冷俊逸的丞相大人长身玉立于花轿前,面无表情地对上了她的视线,嗓音寒凉道:“你还没折腾够?”
殷辰今日没穿朝服,一身雪白的卷云纹道袍,墨发只用檀木簪子束着,身后漫天晚霞红似火,越发衬得这厮人如美玉、飘然出尘,半点看不出他是大兴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第一权臣,反倒像个误入浊世的神仙客。
苏落打起精神,凝眸看了殷辰片刻,没能从他脸上找到自己想看的恼怒之色,反倒从对方如墨般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面无人色、形销骨立,哪怕身上嫁衣艳艳,也无法给垂死之人增色半分。
真丑。
苏落嘴角勾起了一丝自嘲的弧度,缓缓朝眼前人道:“恭喜殷相。”
殷辰只是微微皱了眉,并不接话。
苏落也无需他搭茬,自顾自道:“我向皇上讨了赐婚的圣旨,原本想着无论如何要在咽气前进殷府大门……”
她说着艰难缓了一口气,才嗓音嘶哑继续道:“即便是我今日就死了,也要你为我披麻戴孝……谁叫你欠了我的?”
殷辰听到这里,原本没什么表情的俊脸霎时沉了下来,“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还病着,为何不遵医嘱……”
“可我现在看见你这样,忽然觉着。”苏落虚弱地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觉着、为那么一桩孽缘同你争锋相对了半辈子,很没意思。”
殷辰一时无言以对,墨眸的神色越发复杂。
“算了。”苏落重重地咳起来,视线变得越发模糊。
人知道自己快死了,心境反倒平和起来,想想殷辰同她退亲之后,也没对别的姑娘动过情,成日里一头扎进国事里,稍稍得空就醉心于问道修佛,可见这人天生是个孤寡命。
“算了……”苏落又重复了一遍,强撑着抬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殷辰搭在轿门上的手推开,独自瘫倒在花轿中,缓缓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