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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了把眼泪,望向阿妈:「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中,我熬了这么多年总算要熬出头了,阿爸的
遗愿我还没完成,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就宣布这一切都结束了?」
我捂着眼睛,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你说这是我的命,你问过我的感受吗?我怎么能甘心!
昏黄的烛火下,阿妈沉沉看了我一眼,扶着腰慢吞吞地走出了门。
我知道让他们答应我上大学的机会渺茫,我计划着偷偷跑去B市。
我阿爸是英雄,他去世时留下的那笔抚恤金,这几年也被继父输得差不多了。
趁着他们带弟弟出门复查,我靠做兼职攒了一百来块钱,勉强买得起去B市的火车票。我将钱里三
层外三层地缝在袜筒里,用裤腿掩上,满怀期待地等着八月到来。
可八月没等到,却等来了一场噩梦。
雷雨夜,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向低矮的破窗。
我被一道惊富震醒时,看到继父就站在我的床前。
白闪闪的雷电印着他猥琐的笑,我毛骨悚然,放声大叫。
大雨湮灭了那小小的呜咽声,还好阿妈赶来了。
他们爆发了最激烈的争吵,还大打出手。
我以为这次阿妈终于下定决心,会带着我和弟弟逃脱樊笼,可这场闹剧却在低泣声中无疾而终。
等我再次醒来,病房的白炽灯刺得人眼发黑。
医生说阿妈发现得及时,再晚十分钟我就要走到阎王殿了。
「小姑娘别犯傻,你阿妈啊,吓都要吓死喽!]
我看了眼手腕渗着血迹的纱布,扯了扯嘴角。这个世界太可怕了,我渴望死亡来拯救我,可死亡却
也将我拒之门外。
中午,阿妈送饭过来时,脸被打得青紫,眼也肿得老高。
她静静地呆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我闭上眼睛,才听那边低声传来一句:
[你怎么能想不开呢?小南不能死,该死的是我。
阿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懒得去想。
三天后的深夜,我提着包袱独自踏上了去往县城的大巴。
可就在大巴要启程的时候,阿妈却从进站口狂奔而来。
她身量瘦小,跑得不快,仿佛一缕游魂会被狰狞的黑夜瞬间吞噬。
大巴缓缓前行,阿妈追得更凶了,一边跑一边嘶吼着我的名字。
[啊——]阿妈重重摔在地上,我忍不住透过窗户往回看。
她躺在碎石上,手还在拼命地往前抓,似是还想穿过时空将我逮回猪村。
多年来的隐忍和怨气涌上心头,我朝她大喊一句:「我不认命,阿妈,我走了,永远不会再回来
了。」
[小南,袜子——」
我此刻才想起在医院的这几天,是阿妈帮我洗的衣袜。
那我藏起来的钱…...
我打开包袱疯狂翻找着那只袜子,杂七杂八的衣物散落一地。
呼——找到了。
那只袜子打满了线球,被叠成方块,用皮筋扎成一扎藏在包袱的底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