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璩又咳嗽了一声,就着白书的手打算站起来,素琴已把洗脸盆放到一边,拿出床下的绣花鞋给王璩穿好,又拿过衣架上的大氅给王璩披上,这才和白书两人扶着王璩走到梳妆台前。
郑妈妈见她们有条不紊地服侍王璩梳洗,自己竟插不上话,做出个斯文样子走上前道:“姑娘,您今儿起的本就晚了些,还要回侯府,姑娘还请……”不等郑妈妈说完,冷月已经用膀子撞了她一下:“郑大娘,虽说您老管着这院里的事,可是今儿您本就来晚了,姑娘又被梦魇到,稍晚一会去老太君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是亲祖孙。”
冷月语快如刀,要搁在以前管浆洗的时候,郑妈妈早和别人吵起来了,可看着坐在梳妆台前一语不发任由白书她们服侍梳妆的王璩,郑妈妈不由把话咽了下去,哂笑着道:“我也不敢催姑娘,只是昨儿老太君特特派人过来,说要姑娘一早就过去,今儿本是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归宁的日子,老太君想着孙女们多聚在跟前也是常事。”
冷月的小嘴一翘,王璩又咳嗽了一声才开口说话:“郑妈妈您先到外面侯着,瞧车预备好了没,我这里梳妆完了就去。”郑妈妈福一下就要出去,冷月哎呀一声:“姑娘,您就算要出门,也要先用过早饭吃完药,不然等到时候头晕,又是我们的不是。”
这话是明明白白说给郑妈妈听的,郑妈妈的脸有些红,刚要说话走进来一个小丫鬟:“姑娘,驸马吩咐给您送一碗鸡丝面过来。”
一直若无其事的王璩脸色突然一变,鸡丝面,年年一碗鸡丝面,原来又到了这日了。苍白的神色掩盖住了她的不悦,白书已经让小丫鬟出去外面接了鸡丝面,在桌上布好碗筷,对王璩道:“姑娘,趁热吃了吧。”
鸡丝面散着扑鼻的香味,上面的绿韭让人食指大动,王璩接过筷子,却只轻轻挑了两根面条出来。十四年了,这年年一碗鸡丝面,就是自己所能得到全部的父亲关爱吗?
郑妈妈已经走了出去,服侍着王璩吃面的冷月哼了一声:“姑娘,那些管事也不晓得是怎么想的,什么人不好派,派个原先管浆洗的,连规矩都不知道。”素琴用膀子横她一下,让她不要再说,王璩却像没有听到一样,依旧一根一根挑着面。
白书来王璩身边最久,也稍微晓得她的一些心事,只是那些话不是自己这个当丫鬟的人能说的,况且也不敢,毕竟王璩身边的丫鬟侍女都是三年一换,自己这拨已经是第四拨了。
白书的表姐就伺候过王璩,临来之前表姐再三嘱咐,除了按规矩办事,别的多一个字都不要讲。算来还有四个月自己到她身边就满了三年,到时平安过了从她身边离开,好好嫁人去。
王璩已经放下筷子,这碗面本就汤多面少,只去了上面一层,就跟没动过一样。白书虽不是第一次看见,但还是忍不住道:“姑娘,您就再用几口吧,不然驸马知道了,又要伤心了。”王璩没有像平时一样重新拿起筷子再吃几口,而是看着白书:“你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