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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晚棠曾经在采访时见过一些画展,大多数是山水画。而这画中,一垂垂老者右手酒杯在握,似乎要将杯捏碎,左手持案,手有狠狠向下压的态势,分明是强忍着内心的痛苦。两目横视,须髯尽竖,大有“国破家亡身不死,此身不死不胜哀”之感。
可是,看到落款处,莫晚棠竟发现那并不是洪谓的名字。
“这不是……”
桑榆之知道她的意有所指:“刚才上课没仔细听。”
说完,他点了点其中一个人物衣袂中的褶皱:“我讲过,洪谓会将自己的字号隐藏在某些细节中。这幅画虽然署名不是他,但据考证,这就是他早年的作品。”
桑榆之当然知道,因为他父亲酷爱收藏字画,百年前,洪谓的作品在市面上流传较多,不似现在,都被卖到了海外。而这幅真迹,桑榆之在孩童时期就见过了。
“桑老师,你的意思是,洪谓这样的大家也帮人做过枪手?”莫晚棠不禁联想到了自己。
“很正常啊,为五斗米折腰。”桑榆之不以为意,“所以,现在的简介说他一生富贵闲人,其实是有偏颇的。他生逢乱世,早年并不富裕,但胜在刻苦努力。积累到一定程度,老天自会厚待于他。”
桑榆之的话恰如其分地安慰到了莫晚棠困惑的内心,同时,他也在安慰自己。
只有当你足够强大,你的付出才会被重视。
莫晚棠内心动容,也曾觉得桑榆之就像富贵闲人,难道说,他也有什么难言之隐。
“想不到,你这种人竟然会欣赏这样充满破碎感的画。”
“哦?我是哪种人?”他说话时有微热的气息,打在莫晚棠的刚修剪的刘海前,莫名痒。
“就……那种会扫雪煮茶、接雨研墨的人呗。”莫晚棠又不想解释,便开始信口胡诌。
“还有红袖添香的那种?”
“……”
猝不及防地接梗,是她没想到的。
而更想不到的是,桑榆之是怎么把这样油腻的话说得这般清水!
莫晚棠当然知道这成语的含义,而此时,若用来形容他们,就显得尤为暧昧。
画卷不大,刚才她坐下时,他只能撑开手肘,站在背后指导她。倘若从某些角度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不是……”她回过头,准备解释,却因为太过激动,差点贴上桑榆之的侧脸上。
这一下,莫晚棠瞬间脸红。
她倏然起立,转过头,不敢再看他。
“哈!”莫晚棠干笑,“我就说我是大老粗吧!我还是帮你干、干点体力活吧。这、这、这些是下节课要用的资料吧,我先拿到你办公室。”
说着,她已经抱起了旁边一些书籍和画卷,仓皇而逃。
直到听到一阵局促的下楼声,桑榆之才回过神,确定莫晚棠的确是跑了。
而他下意识的那个动作,竟然不是去收画卷,而是伸手碰了碰那个差点碰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