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又打电话：“你暑假是什么打算？”
我试探着说：“打暑假工，给你们减轻负担。”
她很欣慰：“女儿就是懂事！不像你弟，真是气死我了！天天闹着要买球鞋，说同学们都有，要了好几千要买球鞋，这钱花得真是肉痛！”
我恍惚了一下，几千块，他才初三啊。
我想起自己那窘迫的学生时代。
高中的时候，我是住宿生，周日才能回家吃一顿。
而每到周日，妈妈总会包一顿肉馅的饺子，对我说：“女儿回来了，我们才改善一下生活，我们平时都舍不得吃肉的。”
每次说这种话，都让人愧疚无比。
多年来，我一直饱受亏欠感的折磨。
所以我学生时代从来没要过任何零花钱，凡事能省则省，只想给父母减轻负担。
就连买卫生巾的钱都是从牙缝里省下来的。
从高考之后就去做暑假工，大学的学费都是自己挣的。
那时候，但凡有时间，我都在打工。
只有在大一开学的时候要了唯一一次生活费，感觉自己像个罪人。
现在，一个初中生，几千块的球鞋，说买就买。
那我这些年活的是个什么？
简直像个笑话！
她在那边找补了一下：“……男孩子嘛，运动量大，穿鞋废的很。我想着咱家条件变好了，觉得可以买一下给他，你觉得呢？”
不过短短几年，家里条件能变到什么程度呢？
这就是所谓的一碗水端平吗？
我在心里冷哼一声，故意担忧地说道：“妈妈，他这个年纪花不了这么多钱的，会不会被人勒索了，不敢告诉你啊？孩子如果从小被校园暴力，心理会不健康的！”
我妈一愣，匆匆挂了电话。
我知道，弟弟没有被勒索，他只是虚荣。交了好几个女朋友，还跟一帮混子们称兄道弟，是他们喜欢的散财童子。
父母可以容忍他成绩差，早恋，但绝对不能容忍他混社会。
一顿好打是绝对免不了的。
只有亲姐姐才会如此替你着想呢，弟弟。
4
把他们的事先打发到一边，我自己的生活也要继续。
手头资源虽然稀缺，却依然能用。
那时候还没有禁止校外补课，暑假正是初高中生卷生卷死补课的时候。
我用手里的积蓄租了个空房子当教室，又招了一批学校里知识扎实的同学当授课老师，靠着A大的金字招牌招了不少生源。
在这个大一暑假，我赚到了第一桶金，这也是我事业的起步，而这一切都瞒着家里。
我们双方像戏精一样互相飙戏，互相哭穷。
“爸爸，我们专业课需要用到电脑，你能不能给我多打点钱买台电脑？”
“昭昭，爸爸对不起你啊，爸爸生病住院，家里实在是没钱。你奖学金花完了吗？要不你先用同学们的电脑吧。”
这是他第一次用生病的借口骗我，真是不堪一击的亲情。实际上，他们一家三口在暑假走了小半个中国旅游，照片摆了满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