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指数:10分
他沉默了很久,沙哑着嗓子回答我:“记得,那日你很美。”
他沉默过后,我又沉默,我承认此刻我脑子虽犯浑,却异常清晰他曾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比如说等我长大,又比如说,既然无以回报,就以身相许吧。
我出生那年适逢东海大乱,我爹和叔叔为争夺东海王权打的不可开交,与此同时母亲的产期将近,无可奈何的她顶着大肚子带着我大哥二哥逃到了人间避难。
刚上岸她羊水就破了,躺在一棵桃花树下疼了足足三日,才生下了我。
在我呱呱落地那一瞬间,一株含苞待放的桃花枝刚好砸在我头上。
母亲带我们回东海时,向父亲隐瞒了花枝砸头的那段,后来我无意间听到她对二哥说:“枯木逢春,不像是吉兆。”
二哥再大一点,父王有意让二哥去藏华山学艺,当时是我跟母亲一起送的他。然而在见过白方真人后,母亲望着我的眼睛里充满了苍凉与悲哀。
她说:“薏珠,不如我送你到佛陀座下修行吧?”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起要送我去修行,但别样认真的提起,却是第一次。
于是因为生气而跑到人间,于是,便遇到了他。
很久以后依然会记得那时年少无知,少有骄纵的我,紧紧抓着那个人的衣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我叫薏珠,你可得把我名字记紧了。”
恍惚迷离的,是灯火下,面具后,那张绝世容颜上挂着温和的笑。
眉宇间散发着淡淡轻柔,虽然稍显惊讶,片刻后微启薄唇:“你叫薏珠是么?这名字挺好,我记下了。”
那时候的紫霄,绛紫衣衫半敞,雪白的衣带上下飘摇,白胜雪,紫若烟,再配上他那精致的五官,真不像是个人。
事实上,他也的确不是个人,只是当时我还没开眼,辨别种族只能用鼻子闻,可是他身上只有艾草的香气,毫无龙的味道。
我甚至还犯傻的问他:“你身上有股药草的味道,难道你是大夫吗?”
他食指扣起,发白的关节抵在下巴上,笑出声来:“当然不是,你呀,到处乱跑不怕遇到坏人么?”
坏人不是被你打走了么?
虽然我不明白刚才在那黑暗的小巷子里,他从那要抓我去炼药的臭道士手上救下我,刚抽走我的珊瑚钗要我以身相许后,为何会仓皇离开?也不知道他离开后不久,为何又很快出现在卖面具的摊子前?
还好我记住了他衣服的颜色,那张面具,还有面具后那双流光溢彩的绿瞳,不然他连我名字都不知道,以后怎么来找我?
嗯!名字都不知道,以后你怎么娶我?当时心里是这么胡思乱想,竟一点没脸红。
我想我对人间的印象,永远只停留在那一晚了,那一晚有五彩斑斓的花灯,有造型生动的面人,还有会做好吃糕点的好心婆婆。
我还经不住凡人的诱惑,喝了一小盏他们所说的琼浆玉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