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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青青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你敢打我?”
胡青青没说话,又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我弟懵逼了。
指着脸颊上十个红肿的手指印,带着哭腔扭头道:“妈,她打我!”
胡青青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咬咬嘴唇,关上门。
然后,我们听到了反锁门的声音。
我弟急得直跺脚。
“哎?你把门反锁上,我住哪里去?”
胡青青不吭声,“叭”的一声关掉灯,房间里漆黑一片。
“胡青青!胡青青!”
我妈把门拍的“啪啪”响。
胡青青就跟听不见似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反了天了!”
我妈骂骂咧咧,“周田,今晚你的房间让给你弟,你在客厅打地铺。”
我想了想:“我不。”
我的房间是柴房改的。
那是唯一属于我的东西。
我凭什么让给他?
凭什么他就能睡床,我就得睡地上?
这么些年来,我让给我弟的东西还少吗?
“你说什么?”
我转身往我的柴房跑,边跑边喊:“我说我不让!”
那一晚,我弟睡在我爸旁边,我妈打地铺,睡在地上。
胡青青说,你妈这就是跪在地上太久,站不起来了。
她凭什么睡地上?因为她觉得她一个女人,不配拥有男人拥有的东西。
她是自己看不起自己!
我问胡青青,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啊?你是我弟媳吗?
胡青青沉默着,不说话。
半晌,她又吭了一声。
“我迟早要离开这里。”
“我要念书,我要考大学。”
末了,她又问我,你没想过要离开这里吗?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没有想过。
我甚至连县城都没有出过。
我只知道我是个女娃,生来就不配出远门,我要伺候我爸,伺候我弟弟,以后嫁了人,还要伺候老公,公婆什么的。
要生儿育女,延续后代。
上大学?我连高中都没有上。
怎么上大学啊?
胡青青笑着说,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可大着呢!
还有多半年就有一次高考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可是……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我说道。
“我教你!”
胡青青拍拍胸脯。
她好像什么都知道。
什么跆拳道,什么基因,还有……考大学。
从这天起,胡青青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坐在房子里看书。
有时候她会把厚厚的书本拿到地里,一边看,一边用石头在地上写写画画。
做农活休息的空挡,我去看她。
我问她,你画的这是什么啊?
胡青青指着一列数字:“这门课叫代数。”
“代数?”
“对,大学里还有高等数学。”
我听着胡青青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感觉她迟早要离开我们的。
她是我的弟媳,可是她有不属于这里的灵魂。
“胡青青!庄稼都坏掉了你知道吗!”
我妈提着铁锹跑过来,往胡青青的课本上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