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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屿对上了我惊慌的目光,看向我的脸。
两年来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魇里的面孔,此刻不由分说,强硬闯入了我的视线。
男人脸上不是我预料中的怒,或者恨。
而是疑惑。
我被吓到再次退了两步,突然间发现,他好像是没有认出我。
两年前,我摔下山崖。
脸被树枝和石块刮伤,面目模糊。
后来虽然勉强修复了面容,但外貌变了不少。
加上留下了好几道疤痕,跟两年前的模样,已经相去甚远了。
裴屿脸上的神色,渐渐由疑惑,转为看神经病的怜悯:「你……没事吧?」4我额角冷汗涔涔。
却在意识到他没认出我的这一刻,死里逃生一般,暗暗长松了一口气。
我竭力冷静下来,声线却还是止不住有些颤抖:「没事,对……对不起,天太黑撞到了您。
」我怕极了他下一刻就会认出我。
话落不等他回答,慌忙绕过他身边,急步往里面走。
裴屿手上拿着手机,是在打电话。
我急步离开时,隐约听到他跟那边说话的声音。
「呵,真是怪了……」「我还以为撞见了姜琬。
」「她要是还活着,落到这副模样,倒也不错……」那些声音断断续续钻进我耳朵里,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我控制不住越走越快,上台阶时没踩稳,摔了一跤。
身后裴屿似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突然叫了我一声:「等一下。
」我一刹那差点尖叫出声,额上冷汗流进了眼睛里。
我没感觉到疼,爬起来,几乎是疯了一般,跑进了医院里面。
好在裴屿并没有追上来。
我跑进了电梯里,直到电梯门合上。
身体蜷缩到角落,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
这一方密闭空间,才终于给了我一点微弱的安全感。
眼底传来凉意,我分不清是什么时候掉了眼泪。
我为什么要哭,我不知道。
七年前,在裴屿最穷困无助的时候。
我趁人之危,拿钱豢养折辱了他。
深冬大雪里,我将成摞的钞票,一张一张丢在地上。
裴屿跪在地上,在众目睽睽下,一张张将那些钱攥进手里。
少年面色比雪地白,低垂的眉眼里,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戾气和不甘。
裴母躺在医院里,生命垂危,等着钱救命。
裴父是非法融资,不光彩进的监狱。
谁都瞧不起,谁都不屑于帮助裴家。
但凡有第二条路能选,裴屿不会跪到我面前来。
身边围着的人哄笑,有人有意讨好我:「琬琬真是越来越会玩,还玩起狗来了。
」我笑着,看向地上冻得身形颤抖的人:「逗狗多好玩,你们看,多有意思。
」最后两张钞票,被风吹到了我的脚边。
裴屿挪过来伸手捡,我抬脚,踩住了他的手背。
他猛地抬起了头,瞪着我时,眼尾泛了清晰的薄红。
那样好看的一双眉眼里,带着那样清晰的怒,和那样深刻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