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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几个女孩子开始哭起来,而我把鼻尖贴在玻璃上,一边保持冷静,一边使劲回想刚才的那一幕,小小的、羸弱的楚祺,充满仇恨目光瞪着那个司机的楚祺,发生了什么事,他露出了想要置他于死地的表情?
不,他不是要把楚祺推下去。
他是要把所有人都推下去,这世界上所有的人。
母亲在厨房的水槽边呕吐了一会儿,又回到了餐桌旁。
“哎呀,我害你们倒胃口了。”
她微笑着对大家说。
父亲直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继而开口:“吃饭吧。”
父亲拿起刀叉分鱼,倒也没有就最开始的问题发起新一轮的逼问。刀叉在瓷盘上不小心划出尖厉的声音,但大家好像都无动于衷。
“困樵啊。”
母亲突然看着地下室的男人,目光迷离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但她马上又把头转向了父亲。
“爸爸,我想离婚。”
父亲仍在切割那条巨大的鹰鲳,刀叉连抖都没抖一下。
“我想离婚。”
母亲的声音轻了一点,但餐桌上的每个人仍听得清清楚楚。
“说什么呢?”父亲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么难得一见的鹰鲳,冷了就会腥气。赶快吃吧。”
母亲先回房休息了,这个家庭日,轮到我洗碗。
每逢把困樵从地下室放出来与我们全家共餐的所谓“家庭日”,父亲都会顺水推舟地给用人们放假。
他内心不也觉得整件事很古怪吗?
正常的四口之家,谁会在家里囚禁一个陌生人。
并且,每一周的星期六晚上,和每一周的星期天早上,这个囚徒都会被放出来,跟全家人共享丰盛大餐。
这样的事情,让用人们知道了,就算是最会装聋作哑的那几个,恐怕也免不了说些闲话吧。
我的手埋在水槽中的泡沫里,搓揉着盘碗,听着细碎的泡泡爆裂声,顺便也没放过父亲和困樵坐在不远处客厅沙发上的对话。
“于困樵,你在我这里多久了,你知道吗?”
“别人都告诉我,大概有五年了。”
“你自己觉得呢?”
“我没办法自己推算的,汪先生。你这个房子里既没有钟,也没有日历。”
“没有用人偷偷给你看手机吗?小孩子呢?”
“没有,汪先生。他们都严格遵守你的规定,楚瞳和楚祺是乖孩子。”
“你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间房子里,既不挂钟,也不放表,也没有日历?”
“我不晓得,汪先生。”
“因为我不希望,这里有时间的存在。”
“我不大明白。”
“如果你想感受时间,只能想办法从这间房子里出去。你不想吗?”
“我不知道。”
父亲仿佛有点喝高了的样子,手里转动着一只晶莹剔透的刻花水晶杯,里面是威士忌的深琥珀色液体。
“时间是个好东西,也是最恶毒的东西,困樵。”
始终戴着脚镣的男人,坐在设计得颇为摩登的沙发上。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