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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真正的重灾区集中在了谢老三的串串店里——灶台,桌椅,头顶脚下全是又黑又粘的,夏芒伸手一摸,直感觉墙壁像个搁久了的酱肘子,正一股股的往外冒着油气。
她转过头瞪着谢老三。
“我说三哥,你就这样对我的铺子?都快长毛了!”
谢老三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一边笑,一边用手去挲磨自己的头。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叫男人一张帕,擦头又擦……又擦……嘿嘿,你能指望我多爱干净?”
夏芒看着谢老三如沙皮狗般质地粗糯的光头,打心眼里叹了口气——好日子快来了,现成的馅饼快送到嘴里了,可平安街怎么看怎么像一滩糊不起的烂泥。
那晚上她又追加了一场小会。十多年来,夏芒第一次拿出了当房东的款,黑着脸给众人下达了死命令——“半个月,最多半个月,赶在人家开业前,我们要把自己收拾出个人模样。”
她的黑脸果然压住了众人,威严这东西跟别的不一样,它是个用退废进的玩意儿,就好比年夜饭的最后一道大菜,你得是时候再端出来,才能真正给人以震慑。
包租婆发了话,众人不敢再敷衍。
半个月后,夏芒上街收检成果,原本摆满桌椅像火车通铺般的院子清净了,菜味儿和油烟味儿也变成了空气清新剂的香味儿,而最让人赞叹的,则是知耻而后勇的谢老三。他不仅摆上几盆绿箩,还用碎花墙纸盖住了原本滋滋冒油的墙壁,远远一看,甚至有了几分虚虚晃晃的田园风光。
夏芒把每家都走了一圈,最后站到了空地前叹息。
“我怎么感觉气儿都顺了?”
万事俱备,只差东风,唇红齿白的众人守着唇红齿白的平安街,开始安心等待小吃街开业的日子。在东风到来之前,唐秀云某天突然灵光乍现,提出了个相当实在的问题。
“对了,他们什么时候拆围墙啊?”
众人一愣,转头一看,可不是吗?平安街是漂亮了,三米多高的围墙还立在街外呢。谢老三当晚出门,找到了他那个据说是供职于小吃街集团的朋友。一场大醉后,他信心满满的回来对众人说。
“快了,就这两天了。人家说了,得把内装饰做好再拆啊!”
众人安心了,这一等又是几天。施工队都坐着大巴走了,围墙却连个墙皮子都没掉下来,众人再次催促着谢老三出门探听消息,又是一场大醉后,谢老三带着教训的口吻回到了平安街。
“快了快了!人家都说了,等里面卫生打扫好就拆了!”
在距离小吃街开业还有三天时,唐秀云第一个沉不住气冲到了谢老三的家里,这一次,谢老三的语气变的迟疑了起来。
他犹犹豫豫的伸手去摸自己的光头。
“应该快了吧,赶在开业前,怎么都得拆了。”
小吃街开业了。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浩荡的人群如黄河水般奔进了仅有一墙之隔的小吃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