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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柱从云渡山顶投射皇城上空,剑傲觉得上皇警备该要检讨,这边乒乒乓乓又是亡灵又是光的打了这许久,皇城人竟全然不知不觉。浅浅苦笑浮上颊旁,只得目送着叶门没入图腾,彷佛魔王回归地狱,亡灵和黑犬在风啸声中追随:
“咳,真是不够意思,把在下打得死去活来,连医药费都不赔一下……”双手遮在眼畔,似乎强忍某种痛苦,不是伤口,以手紧揉太阳穴口,剑傲咬得下唇出血,半晌苦笑:
“好险,差一点就超过‘时间’……”
风抚山巅,法阵在大地上消融,叶门所流的血竟似潮水,随月自泥里褪了色。剑傲在苦笑中跪倒在地,亡灵造成的重创在敌人剧去后开始剥蚀生命,双手拄地,剑傲在染血的短剑旁喘息,殷红流了一地。
“啧,真糟糕,被这亡灵泼妇纠缠了这几天,体力明显变差了,总算是摆脱了……”
掉头环视一圈适才还是战场的空地,剑傲很快瞥见倒在血泊凌巽师兄弟,自嘲的神色微微一暗,从怀中抽出帕巾一类的事物,熟练地裹好伤处,也不管创口血流依旧,踉跄地走向地上的尸体。
“这孩子……”
单膝跪倒,剑傲俯瞰少年苍白的面容,微不可辨地叹了口气,俯身拾起被他抛落一旁的长剑,正想纳回主人手里,至少死亡的剑客有权要自己的剑陪葬。未料衣襬却蓦地被人一扯,剑傲一惊,随即低首看去,却是凌巽微弱但确实颤抖着的指尖:
“……小兄弟?”
难得露出讶异的神情,剑傲忙搀起他头颈。凌巽半边鲜血淋漓,声音比惯常听起来更为孱弱,彷佛风一吹便会灰飞烟灭,双眼即使被嫣红遮蔽,仍旧澄彻的令他心愧;剑傲第一次因为别人的罪恶感到难过,纵然他一向反对过多的自咎:
“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看他伤势,显然已然难活,三头犬的利牙在少年的胸腹和肩头留下一道狠狠的创痕,要不是凌巽多少习过武,恐怕早已因失血过多而死去。
艰难地转动视线,凌巽唇角微扬,即使灵魂火焰一点一滴熄灭,剑傲却无法把视线从这么弱小的生命上移开。等他发觉时,五指已和少年瘦弱的掌相握:
“我应该……快死了罢……”
深深吸进一口云渡山深夜的空气,凌巽灰黑的眸异常平静,只是深藏着一抹热切,彷佛眷恋人世每一项专利:微风、月光、自然的音乐和绘卷,享受奢侈的光阴,少年伸手往凌震尸身一握,纵然尸体冰冷如昔,那双大掌仍如多年来一样,足以庇护他弱小的翅膀。
将脸埋在失温的巢里,凌巽又淡淡笑了:
“真奇怪呢,以前病得死去活来时,不知道几百几千次想过死亡的滋味,到如今当真要死了,反而一点感觉也没有,一点痛苦也没有……”
似要证明这点,凌巽支起半身,伤口在地面迤逦一道道血迹,冥界的河流,少年的半身已然跨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