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生长的速度远不及坠落的速度，伴随着碎石，许云平静的脸永远的被封在了寒冰湖中。一层水面，隔绝了伸出的手和滴血的树尖。
“小云！”
许绘趴在断裂的崖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好友在湖中下坠，直到光芒照射不到的漆黑之处。
“不用喊了。”耶冷已经吃饱了，湖边的尸骨全部被它清干净了，“是她自愿留下了的。”
说完，便收回拟足，蠕动着回到湖中，在咕咚的气泡中慢慢地下沉。触腕收回，缠绕在身上，护住了那只眼睛，白雾聚拢。
“神明仁慈，接受了骗徒的忏悔。”它瞥了一眼许云落下的地方，语气的不屑中还带着些许失望，“你们走吧，别再来打扰这片地方了。”
莱特搀起趴在地上已经完全崩溃的许绘，朝着耶冷鞠了一躬：“多谢耶冷大人，感谢神明仁慈。”
“绘姐姐，你的手……”王奕程没有理会耶冷，而是看着她木质化的双臂，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许绘淡淡地回答，眼中的黑色像是抹不开的墨，没有光亮。
皮肤上鳞片状的木层褪去，恢复了原本该有的弹性，迸裂的伤口却未消失，沿着纹路狰狞遍布。
眼中熄灭了希望的火，像是一棵垂死的树，被湖水的冰冷浸透。
“走吧。”不顾手掌的血迹，她撑着莱特站了起来，不去看那一片湖，“过了这片林子，去蒙特的路上也不会再有危险了吧。”
咬着牙，紧攥着手，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将她淹没，她现在甚至都不能理解，自己的觉醒究竟有什么用。
“许绘，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吧。”莱特轻声说。
她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血痕交错的手臂，摇摇头：“没关系的，很快就会愈合的。”
“绘姐姐，你别这样。”王奕程的语气中带上了哀求，“我们现在活着，就是带着死去的亲人们所有的希望了，他们不会想要看见你这个样子的。”
“那么我现在是应该笑吗？”许绘转过头看着他，眼白中满是猩红的血丝，“放我歇一下吧，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去蒙特现在还有什么意思。”
他的手停在半空，不知道是该去拉她，还是该放下。莱特走过他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低下头摇了摇，叹了一声。
身后是断裂翻出的新土，错乱山石堆叠的崖下，清泠的水面恢复了平静，中心的绚烂光彩被阖上，如果没有人打扰的话，耶冷又将会沉睡，镇守这片洁净的土地。
湖边冰针松林中，一位被黑色斗篷紧紧包裹的人影踏着满地松针走来，没有一丝生命气息从他身上散出，因此沉入水底的耶冷也未注意到他的靠近。宽大帽檐投下的阴影中，一点红芒在左眼的方位不断闪烁，像是恶魔的眼睛，伴随着危险的气息。
“不愧是琉璃眼……”机械合成的声音流过电流的沙沙噪音，“果然我还是低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