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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鼻子也有几分相像,但更秀气,据说他的母亲是杭州府的小姐,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可惜红颜薄命,生下江深的第二年,便因病离世。黎安看过他母亲留下的诗集,其中一句“空阶月转明还缺,小阁灯昏暗亦真”,叫她记了许久。
黎安想着,曲起腿,蜷缩起来,悄悄将冰冷的脚丫偎在他怀中。
这是她常与他父亲玩的把戏。每当她这般故意作弄范启元,他便会露出无奈的笑颜,用垂落的衣袖她的小脚包起来……面前的年轻男子似被凉到,微微蹙眉。
黎安抿唇,有意耍坏,脚趾隔着内衫,来回搔着。
真像站在扁舟上玩杂耍,危险极也愉快极了。
玩得正高兴,江深忽然睁眼,蛇咬人般,一把攥住她的脚踝。
黎安吓了一跳,不由屏住呼吸。
过了一会儿,男人的神色逐渐缓和,口齿不清地问她:“醒了?”
黎安咽了咽唾沫:“嗯。”
江深撑起身,覆到她身上,像回到了少年时期,一头埋在她的颈窝,两条手臂搂住她的肩。黎安垂眸,试探性地环住他,轻轻拍打起后背。
“贞固。”
“嗯?”他睡眼朦胧地应。
“明年你赴京科举,指不定就留在京城当官了。启元留下的一些田产,我想着要不先记到乾儿名下……怕过两年你不在家,到时候家里又吵吵嚷嚷,害我没个着落……”黎安拍他后背的手略有些僵。
江深沉默。
黎安顿了顿,又试探道:“还有,乾儿快到入学的年纪,但没寻到合适的教书先生。我记得在姑山隐居的罗老当过你的先生,与你父亲也是旧相识。我在想,不如把乾儿交给他。”
江深闷闷道:“再怎么说,弟弟都是父亲的孩子,你是范家的大夫人,叔伯不会亏待他的。”
“我一妇道人家,手里又没什么田产,终归……”
“难怪母亲着急叫我过来,原是为这事。”他抬头,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怎么会——”
“我要是不答应呢?”江深打断了她的话。他撑起身,手肘撑在她腋下,长发垂落,扫过她的额头。“母亲打算怎么办?”
黎安冷笑,柔荑撩开他鬓边垂落的乌发,停在耳边。
“我懂。”她道。“范举人前途无量,未来是范氏的大家长。我这个守节的寡妇见不了人,孩子自然也是有名无分。”
“不是因为这个。”江深淡淡笑着,满心不快。
他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道:“究竟是为什么?你心里清楚。”
黎安觉出自己的虚张声势被他看穿,仍不甘地盯着他,睫毛微微颤动。
她手腕使劲,想抽回来,他突然使劲,制止了。
江深含着笑意俯身,凑近她,低语道:“娉娉,你对我不真心。”
说罢,他出门。
发痴的鸟儿发出几声清冽的啼叫。
范启元在世时,曾说,吾儿天性阴鸷,非君子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