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桤桤无所谓的应着:“我那体质你又不是不知道,能喝醉倒好了。”
魏迟却没理她那套说辞,缓了缓语气才说:
“就算是碰到他了,你犯得着跟自己过不去么?”
看着她眼里已有了哀求的意味,口气还是软下来,手指无奈的向她额头戳了一下,说:“算了,不提他了。桤桤,你就当是报答我吧,对自己好一点。”
顾桤桤听到这句话怔了一下,不到十分钟,竟然从不同人的口里接连听了两遍。她的肠胃本来就不好,丁少楠是知道的。后来在国外的那几年间更是被损耗的千疮百痍,回国前还差点胃穿孔,幸好及时被魏家兄弟送进医院。
以前的丁少楠,别说是酒,稍微带些刺激的饮食都不会让她多碰,跟她说过最多的话题就是温养之道,今天却眼睁睁的看着她喝下了几乎一整瓶Martini。就连他今晚发怒的神情也是她见所未见的,时间似乎已经将记忆改变太多,他甚至还问她,究竟想要怎么样?
就如同范柳元对白流苏说:“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一首最悲哀的诗……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可是我们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好像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她忽然有些不敢想象,她那年的决绝,在他心里存下的,究竟该是一种怎样的怨意。
或许天下的怨侣都可以向对方轻易问出来:你想要怎样?但这不是左或右的选择题。丁少楠六年前就已经听到过了她的回答,却又怎么会知道,这注定没有退路的答案,她从来未曾舍得留给他去填写。
魏迟已经从茶几下的抽屉里翻出了她常用的胃药,又从饮水机里调兑好了一杯温水一起递给她。顾桤桤接过来,她已许久未曾见到过迟子,平时看他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一时有些没想到他竟仍会记得这样清楚,眼睛里也没来由的涌进了些湿意。
掩饰般转身去推开窗扇,初秋夜晚的清爽气流顿时扑了一屋子进来。魏迟抱臂斜倚在门边,目光划过她的手腕。方正的腕表表盘和白色的表带等宽,有些夸张的箍在腕上,别致而大气,越发衬的那皓腕细致伶仃的骨感。
他却对着表带下的一道红痕看的有些惊心,微微闭了一下眼睛,收起吊儿郎当的神态,正声说:
“你喜欢写东西,正东集团企宣部又不是没有你位置,何苦非要待在日报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连个喘气的时间都没有……桤桤,你真的太瘦了。”尾音略有些暗哑。
顾桤桤正在拉窗纱的手下一滞,背对着他轻快答道:“你就别替古人忧心了。在报社写的是天下趣事,去你那里就只能盯着一个正东集团写,你无聊死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