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万万没有料到事情的走向竟是这样，好不容易才稳住的身形被人一带，也跟着直愣愣地向后倒去，正好带倒了卖力地将两人撕扯开的小厮们。
砰的一声，纪颂带着崔介安带着四五个无辜的小厮直愣愣地倒在地上。瞬间，哀嚎声声。
纪颂晕得早，被这一砸，晕得更加彻底。
崔介安疼痛之余不禁疑惑万分，他靠着柱子坐在地上，随后木木地抬手覆上了侧脸，偏头拉住疼得嘶哑咧嘴正准备起身的小厮的衣袖，问道：“兄台，在下是否长得十分可怖吓人？”
小厮也一头雾水，挠了挠脑袋答道：“不啊，公子生得俊美，跟可怖二字牵不上关系。”
可这女子晕倒前的表情分明是被吓的。崔介安眉头深锁，愈发不明白了。
纪颂被送回了房，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早上。
她猛地挣扎起来，带着层层冷汗，惊呼道：“有鬼！”
纪颂的惊恐全都落在贴身丫头春桃眼里，春桃捂嘴无奈地轻笑，随后摇头，语气里同纪老爷子般满是恨铁不成钢：“纪府天天有鬼来路过敲门，小姐又不是头一遭知道，怎的还是这般害怕。”
一想也是，纪颂喘着气，瘫回床上。她砸吧着嘴，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口腔中似乎还遗留着血液的味道，涩涩的，不自觉间又在脑海里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回放了一遍。
原本模糊的记忆开始清明起来，将细节填补得完全，她越想，背后越是凉风阵阵。
那个人是鬼…
纪颂摸着自己的嘴，脑袋一片空白，有些木讷地问春桃：“昨天我是不是…”
春桃笑眯眯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彻底打破了她仅存的期待的同时颇幽怨地回道：“亏得小姐还记得，崔公子那般如玉的人儿，细皮嫩肉的，小姐怎么还下得了嘴。崔公子不但长得俊美非凡，心地还十分善良，尽是君子风范，刚刚还在门外询问小姐的情况呢。小姐倒好，伤了人不说，还睡得安稳，真是个没良心的！”
虽事先料到了，可将真相赤裸裸说出来的那刻，纪颂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面对春桃的赞赏与抱怨，纪颂充耳不闻，满脑子都在回忆血液入口时凉涩粘稠的味道。
正常来说，寻常人的血液是温热的，浓稠中带着些铁锈的味道，血腥味十足，而鬼魂却不一样，那血液愈发浓稠，又凉又涩，回味带苦，充满了死亡与腐败的气息。
她天生怕鬼，按理来说，是不该如此清楚地知道鬼血的味道，她能知道这些区别，全都拜先前渡的两个水鬼所赐。
纪颂长那么大以来，就渡过一回鬼魂。
那时的她还是个黄毛丫头，因着超高的领悟能力深受纪府长辈的喜欢。六岁那年，她因贪乐不慎跌入池塘，不谙水性被两个小水鬼所救，惊惶之间竟咬了那鬼一口，吓得小鬼同她一样又哭又闹。两个小鬼是前段时间溺水而亡的，因着小鬼的母亲天天在池边哭得声嘶力竭，执念太深，小鬼又年幼无知，只能被困在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