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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她再回来时,那半青瓦的汤水已放温,苏景承的双目也似闭非闭,她方敢慢慢跪坐在他的身后,将那米汤小心到不能再小心的喂到那薄唇边。在他清醒之时,她是万万不敢坐在他身侧的。那么尊贵的人,哪怕是一点点的污秽也不能沾上的人。就连他昏睡之时,她都是坐立难安的。
那日白云寂寂,枯草荑荑。
她从小溪边路过,却看见了一地的黑衣死尸,顺着死尸的溪水往下游去,便看见昏死在草丛里的他。
连一刻犹豫都没有,她决定,救他。
她认识他。那天,是中原的佛莲诞。也是她一生觉得最美妙的日子之一,那么多美貌的白衣女子簇拥着,铁鹰七十二卫身骑整齐划一的宝马跟在他身后,虽然他只是着了身简单的暗绣梵纹紫衫,俊美的面孔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却让挤在人群中的她心中缓缓想起两个字来——‘天神’。
是啊,恐怕只有天神才会有那样的容姿,而自己,却是个连亲吻他脚趾都不配的所在。想到这里,她喂米汤的手顿了一下。
此时,侧躺在圆蒲上的他却双目豁然睁开,鹰眼中是掩不住的狠厉。她被唬的米汤也差点泼溅了出来:“您,您醒的……”话说到一半却被他单手捂住了嘴,容姿寡淡的小脸上升起一抹不思议的红晕。
“有人。”苏景承强撑着想起身,却被那随之而来的眩晕逼迫的晃了三晃。
她连忙跳了起来,一脚踹翻燃的正烈的火焰。连带着地上的火烧痕都小心翼翼的用蒲草推开,这一切都是飞快而有序的展开,直到完全看不出痕迹时方搀扶住苏景承小声道:“随我来。”
苏景承轻抿薄唇,垂眸看她熟练的处理痕迹。她扶着还有些踉跄的他从角门转了出去,令他意外的是,虽然她的模样不大,实际上身量却颇高,竟能咬牙支撑住成年男子的半幅重量。
昨夜虽下了场雪,却因为今日出的大太阳,雪水早已化的差不多。她扶着他,尽量小心的不踩在湿土上,免得不小心留下脚步,瞧不见的刺骨冷风刮得她上牙下牙‘咯咯’作响,自己身体这般健康都畏冷,那他呢?但她不敢看他的俊颜,却偷偷瞥见他葱玉般的手指染上青色。
这种化雪天瞧来最是轰烈热闹,实际却最冷的。她扶着他,一直不敢开口,走上一段便扶他坐下,自己则倒踩着不小心留下的脚印步步回身轻扫,这样的行路方式很慢,但苏景承也没有开口阻止,直到两人这般走到天色将晚,确定身后没人跟了上来,才在小溪边废弃的猎人屋中安顿了下来。
“想不到还有这个!”
知道屋子是废弃之后她还是小心翼翼的围着屋子转了两圈,确定再无疑问才从地窖里抓出了几枚冬藏的番薯献宝般的冲进屋子里,却在站在内室帘前时梦醒般的定在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