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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氛围都是如此,晋升至上。除了把事做好,还有很多有待修炼的人际关系课题。梁爽只听旁人说来都觉得头皮发麻。
有个姑娘听了半晌很不耐烦:“真没意思。熬到转正晋升,也得好几年,要天天这么算计还过个什么?”梁爽侧头对她笑了一下,轻轻拿杯子碰她的杯子。这位说完之后约莫两周就请辞了,梁爽在朋友圈里看到她去了乡下做义工,晒得黝黑,素面朝天,穿着一双经历沧桑的帆布鞋,但笑得很开心。
梁爽有点羡慕这一份自在的快乐,可又十分清楚,这是自己绝不会走的路。转正之后薪酬丰厚,尤其毕业生难找工作的言论甚嚣尘上。她需要这份前途。有些人在这个过程里学会了抽烟,有些开始喝酒。梁爽把空出来不多的时间也用来翻译稿子做兼职,这是她安全感的来源。
梁爽自己花销不大,不过她家遇上拆迁,只有那么一套住宅,拿到的拆迁款在本地很难再买一套全须全尾的新房子,如果选换房需要补钱,家中积蓄拿不下来,左拼右凑也不够。
梁爽在收到第一个月的实习工资之后,跟自己兼职攒下来的钱并做一笔,给了她妈林翠女士两万。林翠的语气听起来受之有愧,一再强调说你可千万别亏待自己。梁爽颇有些痛快,既痛又快地说:“没有,我公司福利也挺好的,都不用别处买饭吃。”
很多事情她都明白,林翠想给她充裕一点的生活,可手指缝里那么些加起来也只能如此。梁爽早先还想出国深造,目的地是某国的老牌名校。
那时比她高一届的裴雪舟就要毕业了,她也要进入大三,开始面临新的选择。
她没跟家里提过什么要求,唯一带着羞愧提了这一回,说想出去读书。当然时过境迁,梁爽早已后悔当初的开口。她那时年轻,对自己和世界的认识都不够,眼见周围人把出国深造当做人生必修课,她也恍惚了那么一回,觉得自己人生里亦该有这一份标配。在年轻的梁爽眼中,出去长见识没有错,想多读点书也没有错。
老梁同志很直接地问了要多少,然后说家里是拿不出来的,他这么说的时候甚至有些急眼,是被戳破不堪之处的恼羞成怒。林翠女士明显更讲究斗争方法,问她需要去多久,花销在多少。算下来确实是不小的一笔钱。“那出来之后呢,对你求职有好处么?”她问完好像怕梁爽误会什么,“也不是说像做买卖,花出去的非要收回来,主要你自己把握。你觉得需要读,我们把房子卖了都给你去。”
这话一下子砸得梁爽喘不过气。卖了房子,家里就这一套房子,卖了之后全家住哪儿?安土重迁的一代代生活观念里,不到全家都扛不过去的大事也不值当把房子卖掉。这可能是仅次于性命的第二大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