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铭却听得有些疑惑：「我爸他……他也来吗？」
「那当然了，他可是一大早就跟着静桐她爸一起开车去了海鲜市场，打算好好给你俩接风呢。」
陆一铭转身看我时，脸上有抱歉，也有无奈。
他知道我最不想见到的人，便是他爸。
从我有记忆起，我家和陆一铭家就亲密得几乎像是一家人。
陆一铭他爸陆河长，是我爸的发小。
按我爸的话来说，那就是真正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
据说我爸小时候跟着一群玩伴去河边玩耍，结果不慎落水，是陆河长不顾危险下河把我爸生拉硬拽，拖了上来。
那份情，我爸记了几十年。
小时候他还反复叮嘱过我，说陆叔叔是救过他性命的人，要我做人得学会感恩，以后也得好好孝顺陆叔叔。
没有他，也就没有我爸。
没有我爸，自然也没有我。
3
陆河长和我爸提着几大袋加工好的海鲜回来的时候，我刚收拾好行李。
「桐桐，你陆叔来了，快出来打个招呼。」我爸一进屋就大着嗓门冲我房间里喊。
陆一铭是紧跟在我身后出去的。
但即使他动作再快，也还是没能挡住他爸落在我身上的视线。
「这小桐现在可是出落得越发漂亮了啊——」陆河长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很讨厌他看我时的表情。
发黄的双眼故作端详地将我上下打量一通，嘴角似笑非笑地扬着，身上烟草味混合着海腥味，令人发呕。
陆一铭几乎是在他爸朝我伸出手的瞬间，立刻挡在了我和他之间。
「爸——」他急得几乎破了音。
「你别叫我爸！」
陆河长脸上笑容僵在原地，没好气地别过了脸。
「你这臭小子，读了几年书把性子读野了，挣了钱就不想认你爹了？」
「这都多少年过年没回过家了，跟小桐在一起了也不知道跟你老子说一声，还想扔几张票子就把我打发出去旅游。怎么？是觉得自己娶媳妇我出不起彩礼钱，所以连顿年夜饭都不配跟你们一起吃吗？」
我爸赶忙上前扯着陆河长胳膊打圆场：
「老陆，你也别这样，今天两家人团聚这么好的日子，犯不着生气啊。」
「再说了，现在的年轻人也确实是忙，我家桐桐一年都才只回来一次，更何况一铭这么优秀的孩子，那肯定是公司不肯放他假，这才没能回来的。」
「是吧？一铭。」
陆一铭本不想接这种话，但看在是我爸的面子上，还是点了点头。
陆河长却还在咄咄逼人：
「他以为现在挣的那些钱都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吗？要不是老子自己一个人辛辛苦苦地把他拉扯大，他能有这出息？真以为每年寄那些钱回来就够了？不得在老子面前尽尽孝心，鞍前马后地还我这份恩情。」
陆一铭小时候他妈就去世了。
我几乎是从小看着他被他爸这么一路骂到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