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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懒得搭理你,回回遇见你准没好,就会坏我事儿。不较真你给我钱花?”老郑将擦手毛巾往铁丝上一挂,气不打一处来。
“是你自己太苛刻。对了,说正事,你得跟我去清泉河一趟。”时间紧,肖翰直奔主题。
“不去。”老郑撇嘴拒绝,咽不下生意被肖翰搅黄的那口气。
“好,那你别后悔。”
肖翰也不跟老郑磨叽,撂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
“哎哎哎,你……等我换双鞋。”眼看肖翰就要拐出大门,老郑忙不迭妥协,骂骂咧咧嚷着进屋换鞋。虽是满腹牢骚,抱怨肖翰求人还用命令似的语气,但手底下的动作倒是做好了与他同出门的准备。
车轮疾旋,风声又起。清泉河镇不远,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张保国和佟雷家住的村口。临近入冬,风和沙像缠绵的情侣般不落单,拍打在人露出的皮肤上,干冷中掺杂几分粗糙的疼。背风的马路被堆叠的枯黄落叶覆盖,麻雀从眼前掠过,本就冷清的清泉镇更加萧索。
村口传来麻雀的叽喳,一群群在电线和屋顶间穿梭飞行,灌溉用的水渠早已干涸,被密匝的杨树断枝和枯叶盖了个严实。村里很安静,或许是因为到了饭点,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唯有伸出墙垣的炉筒往外喷着烟雾。
肖翰要亲自来张保国家看,是想验证佟雷所说是否真实。办案多了,谁说的话肖翰都要亲自验证真伪,毕竟为了钱扯谎的事数不胜数,如若佟雷为了私吞银碗,做出伤害张保国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在村里人的引导下,肖翰来到了张保国家,从强光耀眼的屋外移到屋内,肖翰站定半晌才逐渐适应了突如其来的黑暗。光透过门框缝隙斜织在地面,视线再往前移,一辆轮椅正立在屋子当中,椅背上的“宁安残联”四个字让肖翰预想到了接下来即将看到的局面。
果不其然,房子里光线昏暗,墙皮脱落,被褥和衣物堆叠在墙边的土炕上,遮蔽了半边窗户。凌乱的炕上隐约能看到有人在卷成桶状的被子中露出个头来,躺在里面的是个小伙子,双手的怪异姿势和口鼻的歪斜印证了佟雷所说:张保国的儿子是脑瘫。而他的妻子头发花白,斜倚在床头给儿子喂饭,汤面的汁水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她用颤巍的手抓起毛巾帮他擦干,嘴里嘟囔着“乖,听话”之类的字眼,小心翼翼往小伙嘴边递勺子。
肖翰问张保国妻子佟雷是否送来过东西,女人点头,说佟雷来了一趟,给她个布包。她有白内障,视力虽模糊,但能看出来是个碗,明晃晃的。后来张保国回来取,骑走了家里的三轮,自那之后就再没回来过。
霉味从四面八方往鼻孔里钻,屋内的环境和空气都令人窒息,肖翰的呼吸变得沉重而又急促,看到这对可怜母子的生活状况,任谁都会动恻隐之心。可人最无奈的地方就是虽然有悲天悯人的心,却没有超度众生的能力。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都说张保国家最困难,负担重,但没人知道他失踪的事,都只当他还在矿区挖煤。而佟雷经常帮他们,在村里人尽皆知,他人好,口碑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