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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火已经重新坐下来继续做他的陶艺品了。他的手指像是施了魔法一样,那些软得好像是一触即化的陶泥被他随心所欲地在简单的触碰间变化着形状。
我不敢再多看他,生怕自己注意力分散摔了手里的陶艺品。
一趟、两趟、三趟……
负责陈列柜的大叔每次都会对我微笑,虽然什么话都不讲,可我感觉到了他的善意和感谢。我同样报以微笑,然后拿着白色塑料板再次走回走廊尽头。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已经搬了47个陶艺品,仓库里还有将近一半的样子。我的手臂很酸,有点虚脱地垂在身体两侧。可比起来,我的腿比较麻烦,那条受过伤的腿已经有些不堪重负了,单是走路已经觉得有点吃力。
路过花火的时候,我向他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陶泥应该还是先前的那些,不知道他想要做一个什么样的陶艺品,似乎总也达不到他满意的效果。他总是把它们捏好,在形状就要出现的刹那又用手彻底毁掉那些即将成型的陶泥。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脸上的神情更沉重、更难过了,好像有什么东西痛得钻进了骨髓。
走到走廊尽头,我在仓库门前的石阶上坐下来,揉揉麻麻的小腿和酸痛的胳膊。自从那次改变我和妈妈命运的事故后,我的腿每到阴冷的天气会特别疼,尤其是受伤的腿。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也是无法根治的后遗症。
我从未怨天尤人过,也从未因此轻视过自己,可是现在看着仓库里那一大堆等待搬运的陶艺品,我又一次讨厌起自己的腿来。如果它没有受过伤,如果它完好无损,我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力。
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可是我知道现在流眼泪的话,只会让花火对我更厌恶。
我站起身,拿起四个小一点儿的陶艺品码在塑料板上,又向正厅走去。
“累了吧?”那位大叔看了一眼那四个小陶艺品问我。
我擦擦额头渗出来的汗水,笑着回答:“还好。”
大叔笑了一下,表情很慈祥:“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女孩子家会吃不消的。”
我没再说什么,拿起塑料板反身回了仓库。
我不会放弃的,累了就每次少拿一点,直到把剩下的陶艺品全部搬完。
两三个小陶艺品,或者是一两个大的,这样腿和手臂的压力都小一些,但是速度也明显慢了很多。我沿着走廊走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快要搞定了。我站在仓库门口,看着里面仅剩的五个陶艺品忍不住露出微笑。
我从来都不喜欢“放弃”两个字,像是不会轻视自己的腿一样,我也从不觉得女生就会比男生弱一些。夜静总是微笑着说我是个坚强的女孩,大概就是因为这点吧。
想到等下花火看到被搬得空空如也的仓库,我忍不住有些雀跃。即使不能让他开始喜欢我,至少他对我的讨厌也会减少一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