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话音未落，大伙儿纷纷低下头，“妈的，半年奖金啊。”老毛的大脑正如高速运转的计算器，在蹦出一串数字后又跳出一句脏话，他的手在口袋里搓来搓去，嘴巴却克制的牢牢闭紧。
“查房吧。”王主任将手插入兜中，带着大部队朝门外走去。
外科医生查房，素来是医院中的一道风景，不论身材样貌，他们穿上白大褂的那一刻，面沉如水，脚下生风，颇有大将风采。走在最前面的一定是主任专家，依次跟着中年资和年轻辈的医生，尾随其后的通常是实习学生或进修医生，浩浩荡荡在肃静的病区中穿行。
然而今天的查房，老毛走在队伍最后，他中等身材微微发福，腰背佝偻着没什么精神，眉头轻皱有股隐约的忧愁。
“老毛，你怎么了？”王主任走出一间病房，对门口的老毛说。
“没睡好，主任。”老毛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在与王主任眼神交汇后又瞬间僵在脸上。
“还能上手术吗？”王主任的语调干脆，明显没有一个字的关心，老毛似被重拳锤击一般，一下挺直腰板，大声回答，“能！必须能！”
王主任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又重新出发。众人把紧随其后的第二个位置让给老毛，他跟在王主任身后认真的汇报着，王主任立着的眉毛终于放平了。
老毛长舒一口气，引得队伍最后的两位医生小声偷笑。
“笑个屁。”老毛走出病房狠狠剜他们一眼。
今天的手术是结肠癌，王主任主刀，一助和二助分别是老毛和住院总白理，八月的北京正是炎热，手术室却冷到不行。王主任不紧不慢的操作着，老毛娴熟的与王主任搭着手，这样的操作在过去的7年中已配合过上千次，墙上的电子时钟显示1小时40分，该结束了。
“好，冲。”王主任停下手中的活，将持针器递给器护，悬在半空的手做了一个内摆的动作。器护赶忙递上一个铁盆，里面装满刚温过的盐水，王主任一边冲洗一边用手晃荡着患者肚皮，老毛则将大肠翻起边边角角都吸了个干净。
“造口。”
“主任，咋又招个女生啊。”老毛提着线，时不时偷瞟一眼对面的王主任。
“这女生不错啊，专业很扎实，大高个，好像是西北人。”王主任动作轻柔且干脆，不一会儿粉红色的回肠就在皮肤上聚出一朵菊花的样子。
“女同学，比较娇弱，咱们科这个工作量——”老毛就将话停在这里，想试探王主任的反应，面对满负荷的临床工作，一位女同学无疑是百上加斤。
“人家会武术，身体比你都好。”王主任抬眼盯着老毛，手里同步完成了最后一针的固定。
“行了，你俩关吧。”王主任退后两步脱下衣服离开术间，巡回和器护开始点数，老毛带着大白开始关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