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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错在他,柳若风不敢发怒或迫她直面这边,可道歉、赔笑的话实属不似自己了,别扭着,一时间又无声对峙起来。
陷入思考,她究竟生的是哪门子的气,是气这一次太深,气他不够怜香惜玉,气不给她退路?要甚么退路!除了嫁与他、怀他的孩子,还有别的路可走?即便有,也不许她走。
柳若风向来是占有欲强的。
例如,白氏认为过早有害于身,直至及冠礼翌日,方安排了两个长相秀丽的通房丫头留他院内,一个在书房研墨,一个在卧房理床铺,然他始终不肯近其身。问及原由,答曰,被两个女人成日虎视眈眈着,有一种要卖身的错觉。尽管他不碰,却不许表哥点名要走,只因她们是他院里的人。
记得白氏对表哥笑道:“若风自幼如此,凡沾过他手的,相当于烙了印,只能属于他了。”
但梅雨同那两个通房丫头是不同的。
他于梅雨是出自爱,心悦于她,所以要她的世界窄到除亲情与友情外只装得下他。
可转念又想,这样的爱会不会好像绑架。他恨极了绑架,恨极了这千百年来传统的家庭观念里,那些以爱为名绑架儿女的亲情。
那我于梅雨呢?柳若风思考不出答案。原来自以为清醒的他,亦是躲不开“当局者迷”的。
僵持着,车轱辘撵过石子,车身哐当地晃。马车夫用不知何处的方言五音不全地哼民谣。梅子酸甜的夏里,人是过客,风雨亦是过客。
梅雨停了吸鼻子。她在等柳若风示弱。还在疼。哭时确是满腹委屈,更有对未来的不安,他尽数释放在了里面……怕怀孕,怕生孩子。第一世她受不住长辈催生的压力与他离婚,第二世死于孕四月时流产,如今第三世呢?不再对人生有信心了。
可你为甚么还不来安慰我?
埋怨着,柳若风忽抬手抚她的肩。暗自心一跳。
“一个时辰了,”他的气息靠近来,“你还要气多久,怎的还不肯原谅我?”
梅雨被他转过来,那双墨黑的眸不遮掩的,感到自己像赤裸身子被看得透彻,连忙将粉红的脸埋入双臂间。
柳若风拥她入怀,掰那双遮挡的手:“算我错了,行么?”暗暗叹息,自遇了她,生活从陈述句变了疑问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