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千月轻声说，“我很久没吃过苹果了。”
张婶摸摸她的脑袋：“慢慢吃。”
千月没有多话，有的吃她便吃，将来离了这里，怕是再也吃不上这些好东西。虽然婶子是好人，彪叔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坏……可是她害怕凌长风，她怕凌长风打断自己的腿。
吃完苹果，先洗手再洗衣服，千月又看见玉指环，却是在水里也摘不下来，她伸手问张婶：“婶子，这戒指，昨夜我就戴着了吗？”
张婶摇头：“不知道呀，怎么了？”
千月说：“这戒指不是我的，我也摘不下来。”
张婶伸手帮她，果然摘不下来，找彪叔挑了些花生油抹上，也是摘不下来。漂亮的小娘子，一双手却不怎么样，像是生过冻疮，关节有些肿大，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才摘不下。
“昨晚洗澡时，我就戴着了吗？”千月问。
“你要问掌柜的才行。”张婶捧起洗好的床单准备去晾晒，很自然地说着，“是掌柜的给你洗的澡。”
千月呆滞地看着张婶，张婶奇怪地看着她，半晌才明白过来，尴尬地问：“你不知道？”
那之后，千月躲在楼上，坐在楼梯口一动不动，彪叔夫妻俩忙进忙出的，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小娘子就像石雕似的定在那儿，可怜一双漂亮的眼睛里，目光是死的。
但眼下，容不得他们来照顾千月，暮色徐徐降临，轰隆隆的马蹄声车轮声便近了。
“孙大人要到了。”张婶在楼下对千月说，“你回屋子去吧，他们人多，没什么事不必出来。”
千月一怔，听见门外像是有好多人的动静，这才从楼梯上站起来，回到了她的“婚房”里。
刚合上门，就听见银铃似的笑声，她好奇地从门缝里往下看，但见粉面红唇的年轻妇人摇曳婀娜地走进来，她衣衫华丽身姿妖娆，团扇掩面娇然笑：“老爷，咱们就住在这破地方？”
“休得胡言。”跟进来一个三四十岁模样的男子，衣冠楚楚，千月也不认得那是不是官袍，不过他们这小地方，还真是从没见过这般华丽的人物。
再跟着，便是凌长风，他一身天青色的长袍，气质清朗，可是一进门，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忽地一抬头，和千月的目光对上了。
千月心里一哆嗦，忙躲了起来。
楼下笑声阵阵，千月心里咚咚直响，眼睛里没出息地跑出泪珠子，她抬手一抹，双臂抱着自己沿着墙壁蹲了下去。
“娘，我怎么办？”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竟然被人看光了，凌长风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给自己洗澡呢？
“晚儿。”张婶突然在门外喊她，一天下来彼此已经熟悉，千月恳求张婶不要喊她内掌柜或是新娘子什么的，婶儿便这般唤她的名字。
“掌柜的叫你下去做事。”张婶隔着门说，“人太多，忙不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