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母哭了一把,缓了缓后忽然拉着她的小手,眼神瞟着她身上的新衣裳,稀罕地看了半晌,悄悄地道:“葚儿,你告诉娘亲,楼家那汉子对你咋样,我瞧着这衣裳你可是没穿过的,咱家能有这闲钱给你置办?”
听了后,葚儿的脸蛋儿登时红了红,低着头瞧着自个鞋尖,闷了半晌,声音带着羞赧:“相公说,我合该是这样的……”
想起今日她穿着这一身衣裳出来,楼钊熠忽然弯起眉眼低声笑了出来,声音沉沉,却极是好听,“娘子天之娇颜,合该是这样。”
她听得似懂非懂,但瞧着楼钊熠那朗朗神色,总归这话是夸她来着,不经心窝一暖,羞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桑母娘瞧着她这副怀春而不自知的模样,眼珠子转了转起了心思,挨近了葚儿,和颜悦色地说道:“娘亲的好葚儿,之前考虑不周,想着你是嫁到程家享福的,奈何没缘,这都过去了,往后你便是要好好伺候姑爷,万不可让他心里不痛快。”
她只当是娘亲教导自己初为人妇的经验,遂跟着认真点头。
清苦百姓家的归宁宴极为简单,一桌饺子就着陈醋,再来一盘小凉菜便是完事,剩下的就是一些传统过场。
桑葚儿家里没什么可拿得出手的金银细软,更没几个大的银锭用来交托姑爷回门礼,反倒是楼钊熠带来了一大堆礼物,其中就有今早葚儿瞧见的那张动物皮,这会子她才仔细看清,却是一张完好无损的熊皮。
她诧异地看了楼钊熠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似有所觉,忽地抬起头看着她,黑如墨的眼瞳里溢出淡淡柔色,瞧得葚儿脸红心跳,赶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一旁的桑母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寻思着终于有个可靠的人了,今后要经常和葚儿多多走动才好。
一直到了日头西斜,楼钊熠便带着葚儿回了自个家。
回门之礼,按照大齐风俗,新人是要留宿岳母家三日的,还要连着三日,给二老奉茶,这算是姑爷答谢二老将女儿养大,并放心亲手地将她托付给自己。
而楼钊熠念着葚儿心思还是没想开,面对自个娘亲会想起那些不好的记忆来,便找了个由头带着她赶着日头西落出了桑家大门。
瞧着他们一路走远,那高大的身影牵着一头小毛驴迎着夕阳,毛驴上的小人儿发丝轻舞,背影都是纤瘦的,桑桃儿扶着门框一直看着,眼底没有笑意。
一旁的桑母看出味道来了,临进门前,忽地喝了一嗓子:“让你不听话,早早跟了那矮子,这会眼看穿了也不是你的!”
葚儿回到家已是夜晚。
她想起今天楼钊熠对她的种种细微,嘴角不自觉上扬,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腻腻的,说不出的感动。
这人看着闷不吭声,做起事来,却是井井有条,不慌不忙,更重要的是,她忽然发现,他并不像邻里传言那样让人可怕,反而跟在他身边,莫名地就会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