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声音却是丝毫不乱,清晰明白,最后甚至还一咏三叹,感情真挚。
华思淼看了秦筝一眼,眼睛里有些诧异。目光短暂的交接之后,华思淼很爽利地接下去:“是的是的,我们读过书的人就知道,其实释迦牟尼也是一名女子。”
秦筝很诧异地问道:“这要请教了,释迦牟尼怎么也是女子?”
华思淼很认真地说道:“《金刚经》上明明写着‘敷座而坐’,如果如来不是女人,何劳丈夫坐下后再让儿子坐下?所以,释迦牟尼肯定是女人,这是确定无误的。在场诸位,今后再也不能看不起姐妹女儿了,要知道三道圣人全都是女子,谁说女子不如男呢。”
秦筝击掌赞叹:“兄台博学多识,我不如也,这话说得对极了,谁也不能轻视女人……”
两人一唱一和,却是一本正经,神色严肃至极。
边上的书生们,却是再也忍耐不住。这边一群笑得东倒西歪,那边一群笑着叫肚子痛。一人笑得手舞足蹈,一不小心,胳膊挥过去,就将桌子上的杯杯盘盘扫落在地上了,于是有人尖叫,有人跳脚,又有人被踩着脚,尖声大叫。
短暂时间的安静之后,场面再度无比热闹。
而始作俑者,让众人笑成一团的两位罪魁祸首,却是气定神闲,若无其事。
那位范建终于反应过来了,明白面前这两位一唱一和,并不是赞同自己,而是戏谑嘲讽自己!
他手指着华思淼,就要骂娘,但是那华思淼的目光一凛,他就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然后将目光转向边上的秦筝,怒骂道:“我们举人老爷谈论学问,要你一个***店小二来接嘴?看来你家店主也是好久没教训你了,那我就来教训教训你!”他嘴上叫着,随即伸出醋钵子大的拳头,就冲着秦筝砸过去。
如果被砸个正着,秦筝脸上定然要开一家五彩绸缎铺。
秦筝手脚也算敏捷,她准备往边上躲闪。但是不凑巧,边上就是一名摔倒在地上的书生,人家正手忙脚乱准备爬起来。秦筝竟然躲无可躲!
秦筝叫了一声“苦也”。
就在这时,那范建的拳头蓦然定住。
秦筝定下心神看去,但见那个华思淼,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伸着一只白皙却强健的拳头直接迎了上去。
拳头对拳头,在秦筝的视野里形成特写,极具冲击力。
“乒乒乓乓”,一阵喧哗,却是那范建身子后退,倒在了一张桌子上。桌子上的碗儿、碟儿、酱油瓶子一起腾空飞起,劈头盖脸砸在范建的头上,立马开了染坊:红的胡萝卜,绿的嫩菠菜,黑的老酱油,黄的鸡蛋羹……
桌子翻了,碗碟砸了,酱油漏了,范建摔了。
唯一没有浪费的是老黄酒,这么一摔,满屋子酒香。
范建胡乱地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又要开口责骂,衣领却被人揪住。却是那华思淼,他抓住了范建的衣领,将范建从一堆破椅子、破桌子、破碗碟中间拎起来,满脸微笑:“范兄啊,我们读书人,向来讲究的就是以德服人。动不动拿出拳头来唬人,那是兵油子才做的事,咱们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儿呢?”